工坊深处的短暂窥探,如同捅了马蜂窝。
玩家们的入侵行为,显然触怒了小镇那无名的、自动运行的规则,或者说,激化了它固有的清理程序。
平静(如果那能称之为平静的话)被彻底打破。
玩偶镇的“日常”节奏被打乱,一种更为急迫、更具攻击性的氛围开始弥漫在每一寸绒布街道和彩色空气中。
最先察觉到变化的是那些怨念玩偶。
它们出现的频率显著增加,不再局限于阴暗角落,甚至开始在白日的街道上游荡。
它们的活性也大大增强,动作变得更加迅捷,追逐更加执着,甚至表现出某种拙劣的协作性。
玩家们外出寻找食物(一些看起来勉强能吃的、味道像棉花糖的奇怪物质)和水的风险成倍增加。
然而,真正的恐怖来自于“回收”本身的升级。
那从阴影中伸出的、拿着巨针的填充玩具手依旧存在,但它们不再是唯一的执行者。
新的“回收者”出现了。
它们不再是模糊的阴影造物,而是被精心制作出来的、拥有具体形态的杀人玩偶。
其中一个,被称为“剪刀手”,体型细长,如同用黑色铁皮剪裁而成,西肢是锋利的巨大剪刀,开合之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嚓”声,移动速度快得惊人,专门追捕那些试图依靠速度逃跑的玩家。
另一个,被称为“缠线嬷嬷”,外形是一个肥胖的、穿着维多利亚时期裙装的布偶,脸上挂着慈祥却僵硬的微笑,手中不断编织着无形的线团。
一旦有玩家进入一定范围,脚下的绒布地面会瞬间伸出无数坚韧的、几乎看不见的丝线,将玩家如同飞虫般牢牢缠裹,越挣扎缠得越紧,最终被它拖入阴影。
还有“响盒小丑”,一个色彩斑斓、笑容夸张的弹簧玩偶,总是发出刺耳癫狂的笑声,那笑声具有某种精神污染的能力,听到的玩家会陷入短暂的混乱和幻觉,甚至自相残杀,它则蹦跳着从中挑选“材料”。
这些新的回收者更加智能,更加致命,它们似乎接收到了更高级别的指令:
不再满足于惩罚违规者,而是开始主动地、有选择地“狩猎”玩家,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更具“潜力”或者更不稳定的个体。
生存空间被急剧压缩。
玩家们甚至不敢轻易离开藏身之处。
贡献记忆丝线的任务成了通往地狱的例行公事,每一次前往工坊都像是一场生死时速的考验,沿途必须躲避多重追杀。
不断有玩家的惨叫声在街道上突然响起,又戛然而止,预示着又一个“材料”被成功回收。
恐慌如同剧毒的霉菌,在幸存者之间疯狂滋生、蔓延。
团队彻底分裂,信任荡然无存。
每个人看别人的眼神都带着怀疑和恐惧,生怕对方把自己暴露,或者在下一次危险来时将自己推出去挡刀。
王哥那派人更加龟缩,几乎彻底躲藏起来,指望能靠运气熬过去。
而李薇和陈浩则陷入了更深的绝望,工坊深处的可怕景象和如今升级的追杀,让他们意识到主动出击的希望渺茫得近乎可笑。
在这片人人自危的恐怖氛围中,谢逐的“运气”似乎差到了极点。
他似乎总是那个被盯上的目标。
也许是因为他看起来最弱小,最像“劣质材料”,更容易被系统优先清理?
在一次前往工坊的路上,小队遭遇了“剪刀手”的突袭。
谢逐“恰好”跑在最后,尖叫着被那锋利的剪刀脚划破了后背,衣衫撕裂,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看起来皮肉翻卷的可怕伤口
(当然是伪造得极其逼真的道具效果,甚至模拟了血液浸染的效果)。
他当场“重伤倒地”,幸亏陈浩冒险回头拉了他一把,才没被立刻剪成两段。
但自此,谢逐的状态更加糟糕,高烧不退(装的),意识模糊(演的),伤口感染(假的),彻底成了队伍里最大的拖油瓶,连李薇看他的眼神都带上了难以掩饰的烦躁和放弃的意味。
另一次,他们藏身的阁楼被“缠线嬷嬷”发现,无数丝线从门缝地板渗入。
谢逐“恰好”因为“重伤虚弱”动作迟缓,差点被首接裹成茧,又是沉默男(现在换了一个人)奋力斩断丝线才救下他,但救他的人反而差点被缠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