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于刘谌。是忍辱负重，暂且虚与委蛇？还是……
只见刘谌缓缓地从主位上站了起来。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力量。他没有看那嚣张的使者，也没有看堂下心思各异的群臣，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大堂之外，那灰暗的天空。他的脸上，终于不再是古井无波的平静，而是凝结起一层寒霜。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步伐沉稳，来到王韬面前。王韬被他那冰冷的目光盯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之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散大半，只剩下色厉内荏的恐惧。
“你，刚才说……”刘谌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要本王，肉袒牵羊？”
王韬嘴唇哆嗦了一下，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你还说，”刘谌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剑出鞘，带着凌厉无比的杀气，“要屠我成都，效白起旧事？”
“你更说，”他的目光如电，扫过那些面露怯色的老臣，最终钉回王韬脸上，“我成都城内，有尔等之内应？！”
每一个问题，都让王韬的脸色白上一分，身体抖如筛糠。
“哈哈哈——”刘谌忽然发出一阵冷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决绝，“好一个邓士载！好一个大魏天兵！阵斩司马昭时，不见尔等如此威风！如今欺我城中兵少，便敢口出狂言，视我大汉如无物！”
他猛地转身，面向堂上所有文武百官，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诸公可都听清楚了？！魏狗要的，不是投降，是屈辱！是要我炎汉苗裔，自解衣冠，匍匐于地，任其宰割！是要我成都百万军民，血流成河，尸骨成山！”
他的目光锐利如刀，刺向那些主和派：“还有人，心存幻想吗？！还有人，觉得可以摇尾乞怜，换来苟活吗？！”
无人敢应答。就连最初抱有幻想的老臣，也在那“屠城”和“内应”的威胁下，面如死灰。
刘谌“锵啷”一声，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柄曾饮过司马昭鲜血的利刃！剑光森寒，映照着他决绝的面容。
王韬吓得魂飞魄散，尖叫起来：“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不能杀我！杀了我，邓征西绝不会放过……”
“唰！”
剑光一闪而过！
声音戛然而止。
王韬的人头带着一蓬滚烫的鲜血，飞离了脖颈，脸上还凝固着极致的惊恐与难以置信。无头的尸身晃了晃，重重地栽倒在地，鲜血迅速染红了光洁的地板。
整个大堂，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颗人头滚动的声音，和鲜血滴落的轻响。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
刘谌持剑而立，剑尖兀自滴着血。他看也不看那尸首，目光扫过全场每一个惊骇的面孔，声音如同从万载寒冰中传出，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今日，斩此獠首，便是告知邓艾，告知天下！”
“我大汉，宁折不弯！”
“我刘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自今日起，再有敢言降者——”他的剑锋指向地上那颗兀自圆睁双目的头颅，声震屋瓦，“有如此獠！誓与成都共存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