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片刻，马车缓慢停了下来。
头戴帷帽遮挡的严严实实，宛翎瑶在云昙的搀扶中下来，隔着遮面的皂纱她将面前场景尽收眼底，脚步不禁顿住，心神俱震。
只见空地圈起来围成了半人高的栅栏，施粥处早已围满了人，在差役管理下难民们排成了整齐的长队一眼望不到头，按照规定每人一碗粥一个干饼。
领到食物的人或狼吞虎咽的吃着，或是先去喂孩子喝粥，在场的大多为老弱妇孺，他们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衫，逃难而来走的鞋子磨破漏了脚趾，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净的，面色憔悴蜡黄。
民间疾苦，果然亲眼看到才深有体会。
“小姐，我们过去吧。”
看着朝这边过来的差役，宛翎瑶轻嗯了声收回视线，在带领下去了施粥的砖石灶台处，为了防止燥乱难民们按照男女老幼整齐划分排队，她负责的是妇孺。
队伍长的一眼望不到头，时间紧迫。
得人简单解释过后，宛翎瑶就着手开始了盛粥了，因为没有做过这种事，初时不免有些笨拙，不过她向来学什么都快，没一会儿就熟练了。
她麻利的用长木勺将粥盛入粗瓷碗中，云昙在旁负责拿过干饼一同递给难民，云竹则在另一边施粥，各自忙碌着。
瘦弱的妇人头发白了不少，因长期吃不饱导致脸色蜡黄，嘴唇干裂，脊背微佝偻着，她接过粥饼，眼含热泪感激道。
“谢谢，谢谢小姐！”
鼻尖禁不住酸涩，哪怕隔着皂纱知道她看不见，宛翎瑶仍是勾唇对着她扬起一抹笑，手上动作不停，柔声道。
“大娘，不用道谢，快去吃饭吧。”
云昙说的不错，施粥确实是个力气活，盛一碗粥看似不费劲，但时间久了宛翎瑶只觉得胳膊僵硬麻木，完全不是自己的。
又酸又疼，握着木勺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期间，云昙提出过让她歇一会儿，宛翎瑶摇头拒绝了。
等彻底结束，已是一个半时辰后的事了。
盛完最后一碗粥，宛翎瑶不禁长出了口气放下木勺，云昙连忙上前替她轻揉着手臂，埋怨道。
“小姐，奴婢说替你片刻，你怎么不同意，怕是这会儿胳膊酸疼的厉害吧？”
宛翎瑶扯了扯唇，“我没事。”
“奴婢才不信！”
这时，云竹那边也结束了，她走上前凑近宛翎瑶耳畔，压低嗓音诧异道。
“小姐，那不是表少爷吗？”
他就在此处巡逻？
宛翎瑶下意识抬头，便见到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男人，他身量修长挺拔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如大军凯旋那日般，褚景临着一身银色甲胄，腰间挂着炳长剑，他脚踩黑色软皮战靴，许是因着不在战场上并未戴盔，长发束成高马尾。
一名士兵似是正在同他汇报什么，隔得远了什么都听不到。
敏锐察觉到一道炙热视线，褚景临下意识转过身，四目相对，即便隔着皂纱宛翎瑶也不禁红了脸，有种偷看被人发现的羞赧。
下一刻，她还未作出反应，便见到褚景临大步流星朝这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