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如此,到底不能直接泡脚了。
窦渺将脚放在木盆边上,抬头望向殿外,说起来她好似也有三年没有再看医书了。
作为太子,普通人赖以生存的木工活计,被称为不务正业。
而太子妃作为天下女子的表率之一,学习医术这等方技,更是不务正业,有失体统。
窦渺仍然记得,当时皇后偶感风寒,她念想着这是洛烨廷的生母,爱屋及乌下,一时心慌上前为其把脉。
结果窦渺却被皇后一巴掌甩在了脸上。
“你竟与百工为伍,修习岐黄之术?难怪太子钟意于你!他也是个不省心的,平日就爱捣鼓一些不务正业的玩意!”
皇后大怒,被气的病情加重。
生为太子妃的窦渺,惹下了如此祸事,太子当然首当其冲。
皇帝下旨,斥责太子不安于位。
洛烨廷自那时起,不再动手做木工。
被斥责的他,反倒安慰起了窦渺。
“阿渺。不要怕!你只是不知这些事罢了,以后我会慢慢教你。”
洛烨廷拿着鸡蛋给窦渺敷脸,窦渺看着洛烨廷的模样,将自己写好敷脸的药单藏了起来。
自那以后,无论生病损伤,窦渺都不再自己探看,而是由太医负责。
“爹让我将医术传承下去,我到底失了言啊!”
窦渺回过头来,看向木盆,伸出手试了试水温,见已经合适,才将生了冻疮的脚放进了木盆中。
温水泡脚,一阵难挨的痒意涌上心头,窦渺的脑海里突然涌现出一张张治疗冻疮的药方。
药方里的药材,也跟着一株株蹦出来,它们长在土里的样子,晾晒完成后的样子,全都在窦渺的脑海浮出。
窦渺突然涌出一个迫切的念想。
她想回去了,回到那个满是药材的山里。
窦渺起身,就这样光着脚,跑到了角落里的一个柜子前。
她取下自己藏好的钥匙,将那个柜子打开。
时常有宫人打扫,柜子并没有染上灰尘,柜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本本干净而又老旧的医书,一如三年前的样子。
它们摆放在柜子中,好似被锁住了时间。
窦渺手指拂过哪些医书的封面,嘴角擒笑,脑海里涌动。
那一天,洛烨廷收拾好行装,握着窦渺的手:
“阿渺,军情紧急,我必须立马赶回去!你等我,一年之后,我一定回来风风光光地娶你!”
窦渺并未挽留,只轻轻为洛烨廷整理着戎装。
家国大义比儿女私情更重的道理,她是懂得的。
洛烨廷翻身上马,窦渺笑着向他挥手:
“你只要回来,我们就成亲!不用风风光光,只要回来就行。”
洛烨廷走了,窦渺好似又回到了曾经的日子,上山采药,晾晒药材,读着父亲留下的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