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天殿內,那名弟子的惊呼声,如同投向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涟漪。
“迟午”这两个字,仿佛带著某种魔力,让整个大殿陷入了剎那的死寂,隨即又爆发出更加嘈杂的议论。
而处於风暴中心的迟午,却对这一切充耳不闻。
他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悬照宗那熟悉的空气,便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中,迈开脚步,向著裂云峰的方向走去。
从主峰返回裂云峰的路,他曾走过无数遍。
但这一次,却截然不同。
一路上,所有见到他的弟子,无不驻足侧目,脸上写满了震惊与不敢置信。
压抑的、兴奋的、混杂著敬畏与好奇的窃窃私语,如同潮水般在他身后响起。
“快看!那是不是……裂云峰的迟午?”
“天吶!他真的活著回来了!问道台上的传闻竟然是真的!”
“听说他在北地立了大功……怎么可能?可你看他身上,真的没有半分灵力波动……”
“可那气势……比寻常高阶师兄还要骇人……”
迟午平静地走著,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山峦与建筑。
他回来了。
当那座熟悉的山门出现在视野中时,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看到通往山顶的石阶被打理得乾乾净净,两旁荒芜的药园,此刻竟被开垦成了青翠的菜地。王景、刘沉几位落霞峰的弟子,正憨厚地笑著,在那片土地上帮忙翻整。
裂云峰,不再是记忆中那个死气沉沉的坟墓。这里,有了生机,有了……烟火气。
“迟午师兄!”
“师兄,你回来了!”
王景等人最先发现了他,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狂喜和敬佩,快步迎了上来。
然而,有一道身影比他们更快。
晚萤怔怔地站在菜圃旁,手中的水瓢“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溅起一捧泥水。她看著那道既熟悉又似乎带著几分沧桑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那人对她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她那紧绷了一个多月的信念,才终鬆懈下来,化作了决堤的泪水。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疯了一样地向他跑去,像一只归巢的乳燕,一头撞进了那个坚实的怀抱。
“师兄……你回来了……呜呜……你终於回来了……”
她的声音被泪水浸得支离破碎,小小的身子在他怀里剧烈地颤抖著,仿佛要將这一个多月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尽数宣泄出来。
迟午僵硬地伸出手,轻轻地放在她不住抖动的后背上,一下一下地轻抚著。
他那双看惯了生死的眸子里,也泛起了一丝久违的温柔。
“我回来了。”
他低声道,“没事了。”
不知过了多久,晚萤的哭声才渐渐止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