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的呼吸为之一滯。
“但是,”迟午的话锋陡然一转,“你如何解释,令尊死后数月,这股力量会化作他的模样,在山下残害凡人?”
他上前一步,目光如炬:
“一个已死之人,图什么?”
云曦的嘴唇颤抖著,无法回答。
迟午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逼近,將自己手臂上那道已经淡化的血色烙印展现在她面前。
“而这股力量,现在又找上了我。云曦,你觉得,一个已死之人,为何要来对付我这个与他毫无瓜葛的人?”
这两个问题,如同两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云曦的心防之上,让她那套用愧疚和绝望构筑的世界,开始剧烈地动摇。
她看著迟午,眼中充满了混乱与痛苦,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理由。
看著她即將再次崩溃的模样,迟午收敛了所有的锋芒,声音变得沙哑而深邃:
“你有没有想过……”
“你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別人想让你看到和听到的真相?”
迟午直视著她那剧烈收缩的瞳孔说道:
“就算令尊的『病,是真实存在的。但利用这病引导事情发生的,究竟是你……”
“……还是另有其人?”
说完这句话,迟午不再多言。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有著一丝期盼。
“言尽於此,你好自为之。”
他转身,將那个摇摇欲坠的背影,连同这崖上的刺骨寒风,一併留在了身后,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听风崖上,再次恢復了死寂。
只剩下云曦一个人,呆立在原地。
迟午最后那个问题,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脑海中疯狂地盘旋、迴响,將她过去几个月所坚信的一切,都搅得天翻地覆。
她下意识地伸出手,抚摸著髮髻上那根父亲送的白玉簪,那冰凉的触感,第一次让她感到了彻骨的寒意。
她看著自己的双手,又回想起父亲那双充满了痛苦的眼睛。
一阵山风吹过,泪水再次滑落,但这一次,不再是绝望的宣泄,而是……从坚冰之下,破土而出的怀疑。
迟午刚回到裂云峰,便看到自己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萧婉儿和晚萤,正静静地坐在石桌旁。桌上,一壶新沏的清茶,正冒著裊裊的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