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分手了,为什么?”江枝意仿佛预料到了,并不意外。
程江雪吸了口气,故作轻松地耸耸肩:“情感预期不同吧,他对他的未来,还没做好准备。”
江枝意没那么多新概念,思想上还是当年那一套。
她气得不行:“那他为什么要谈恋爱?谈完了才知道没准备?”
“妈妈。”程江雪上去拉了拉她,“其实刚确定关系的时候,谁都是没有计划的,也不知道
这段感情会走到什么地步,他不是个特例。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可以说,除了绝口不谈结婚,他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怕妈妈光火,她又摇着她的手补充了句:“每个人因为经历不同,对世界的见解不同,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嘛,我们要尊重他们。”
这要是别人,江枝意一千个、一万个尊重。
但谈恋爱是有成本损失的,发生在女儿这里就不行。
江枝意放在膝上的手屈起来,指尖刮在抽纱补花的罩子上。
她别过头看窗外:“妈妈不是一定要你结婚,婚姻被广泛视为一种最高形式的、制度化的承诺,是要求双方在法律、经济和长期责任上履行义务的。呵,他们周家人就不具备这种能力,都一路货色。”
“周家人,还有谁啊?”程江雪听得很认真。
江枝意缓了缓,又转回脸去看女儿:“没谁,分手了好,你刚毕业,人生路还长,先专心读研,别的事不想了。”
“嗯,我就这么打算的。”程江雪说。
江枝意摸了摸女儿的发尾,点头:“好小囡,难受就跟妈妈讲,我陪你说话。”
程江雪擦着轻微的鼻音嗯了句。
走到门口,她又放心不下地回头:“小囡,你见过他父母吗?有没有被刁难?”
“没有。”程江雪摇头,“哪到得了那一步呢。”
“早点休息。”
妈妈刚走,程江阳又出现在她房里。
“哥。”程江雪正在拆发箍,“怎么了?”
程江阳脸色不是很好,仿佛在挣扎些什么。
过了几秒,他还是告诉妹妹:“有人在楼下等你,你看要不要出去见一面,跟他说清楚。”
“谁啊?”
“你男朋友。”
噗的一声,发箍在她手背上弹了下。
程江雪把手拿下来,赶紧放到嘴边呼了呼:“你你认识他?”
天,她还以为保密工作做得很好,但怎么家里每个人都知道?
“认识不起,但我远远看过他。”程江阳说。
程江雪的指甲掐进掌心:“是要说清楚的。”
“我陪你一起去。”
程江雪悄悄笑了:“不用,哥,没问题的。”
周覆对她而言是很危险,但不是这种人身安全上的危险。
二楼走廊幽暗,壁上挂着幅徐悲鸿的奔马,是复制品。
真迹被程秋塘拿出去卖了,撑着家里过了一段很难的日子。
他又不愿被奶奶知道,弄了幅赝品挂在原处,免得空出这么一块,老人家看了伤心。
程江雪推门出去,院内栀子开得正浓,沉重地往她肺里压。
这大团的香味一路追着她到街边。
路口的灯光黄得发腻,像一块融化的太妃糖,严实地罩住了车边的人。
晚风吹动枝叶,程江雪不动声色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