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的她依偎在闻江身侧,手里牵着一名五六岁的稚童,举手投足间的细节与当日所见别无二致。
原来如此。
辛眠看向脚步沉沉往这边走来的卫栖山,被他擒住的那孩子吓坏了,手抖得厉害,但是仍旧紧紧攥着那根冰糖葫芦不放。
卫栖山走得慢,怕万一刺激到这女人会再次伤害辛眠。
周雪芥则是大步扑了过来,一脚将黑衣女子踹翻在地。
他怒火中烧,愤然骂道:“贱人,你找死?!还不立刻把她们身上的锁链解开,不然我定让你与闻江吃不了兜着走!上次的事情还没有找他算账呢!”
原本就被卫栖山的话弄得心情糟乱,眼下更是差到了极点,脚踩在女人的肩膀上狠狠碾着。
“听见我的话了吗?”
周雪芥居高临下地乜视着她,眼角下方的一小块皮肉轻轻抽了抽,嗓音里揉着深冬的寒气,凉凉道,“许云漪,还是说你想让整个许家给你陪葬?”
许云漪露在面纱外的眼眸轻轻颤动。
“你们……先把瀚儿放了……”
她一字一句地说道,看着双目赤红宛如杀神般的卫栖山,紧张地盯着他的任何一个动作,生怕他冲动之下控制不好力气,那颗幼小稚嫩的头颅便会砰然碎裂。
“你还敢命令我?”周雪芥咬牙切齿,脚下猛地一踩,将她的肩膀踩裂了几分,疼得许云漪喉中迸发出短促的尖叫。
听见母亲的痛呼,闻瀚更是哭得撕心裂肺。
许云漪拼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安抚他:“瀚儿不怕,不怕……娘亲不疼,娘亲不会让他们伤害到你的……”
说罢,她手一挥,缠在辛眠与谈盈身上的锁链应声而断,化作点点亮光消散于夜幕之下。
禁锢骤然松开,辛眠只觉得勒紧的骨头哗一下散掉。
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她立刻转身扶住闷头往地上栽去的谈盈。
“谢谢……”
谈盈的两边手臂被勒出了血痕,动一下都觉得火烧火燎的疼,那锁链上附带着的灵力会往人的皮肉之下渗透,如同在骨头上刮擦。
她勉强揉着肩,又活动了活动胸骨,小声抱怨道:“好疼啊,无冤无仇的,怎么下这么狠的毒手……”
“并非无冤无仇。”
辛眠帮她止住伤口里往外渗的血,轻声说道,“她是闻江那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身体里面霸占着我们家的东西。”
“什么?!”谈盈惊讶,“就是那日在地牢里疯掉的那个前辈说的……”
“不错。”
辛眠拍了拍她的肩,兀自站起。
许云漪还在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卫栖山:“我已经将她们放了,你,把你的脏手从瀚儿脸上挪开。”
卫栖山已经挟着闻瀚走到近前,将辛眠身上的几处血痕看得一清二楚。
“呜呜呜呜,阿娘,阿娘救我……”
透过卫栖山的指缝依稀能够看见闻瀚惊恐交加的眼神与满脸的泪。
许云漪心如刀割。
今夜松丘城灯会,她本意是和闻江一起陪着儿子好好玩一趟,不成想闻江看见了辛眠之后竟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思。
那时在沉霜渊他遭人落了面子,回去之后许久都没能咽下这口气,如今自然被恨意蒙蔽了双眼,只想杀之而后快。
她犹豫着,心想辛眠身边毕竟还有个周雪芥跟着,惹恼了他可不划算。
但闻江说他们认不出来她,让她换上黑衣出其不意地刺杀。
许云漪还是不太情愿。
一是觉得灯会上动手太过惹眼,二是,他们还带着闻瀚,闻瀚年纪小,若是今日见了血后生出梦魇来可怎么办?
闻江却一意孤行,说今日若不取辛眠性命,明日她必然要生剥了那根无垢玄凤骨。
许云漪一听这个也坐不住了。
那无垢玄凤骨于她而言无异于一次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