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微的手机还握在手里，屏幕已经暗了。她站在街边，风吹起她的衣角。林婉最后那句话还在耳边回荡，“你看到的东西，只是开始。”
她把手机收进包里，抬脚往前走。程雪阳刚才说要去联系技术组，她得先去一趟检察院。梁文渊早上发来消息，说监管部门已经开始调阅新源资本的交易记录，她得盯着流程，不能出错。
路上她没说话，脑子里反复过着那些画面。医院走廊里的低语、交易系统被清空前的十分钟、陆明川戴着卡地亚手镯的手在键盘上敲下指令……
她走进检察院大楼时，阳光正斜照在台阶上。大厅里人不多，几个办事的人坐在长椅上等叫号。她走向咨询台，刚要开口，眼角忽然扫到右侧走廊的拐角。
一个人影站在那里。
他穿着皱巴巴的灰西装，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垂在身侧，手腕上的金属链子反着光。那是她送他的生日礼物，卡地亚手镯，三年了，他一直戴着。
陆明川看见她，脚步顿了一下，没躲开。
沈知微停下。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谁都没动。
过了几秒，他朝她走过来。步子很慢，像是每一步都在犹豫。
“我知道你在查。”他开口，声音有点哑，“我也知道林婉给了你东西。”
沈知微没应声。
“我不是来求你原谅的。”他说，“我也没资格。”
他从内袋里掏出一个U盘，递出来。手指在抖。
“这里面是任远舟让我操作的所有记录。不只是基金那次抛售，还有后面三次洗钱，用我的账户转的。他把我当通道，所有资金都经过我名下的空壳公司，再转出去。”
沈知微没接。
“他还让我签了保密协议，说要是我说出去，就把我父亲欠债的事曝光。你知道的，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她看着他。三年前那个在发布会上低头念稿的男人，现在站在这里，眼睛红着，脸上有熬夜留下的痕迹。
“那你为什么现在来？”她问。
“因为我妈昨天住院了。”他说，“高血压，晕倒在菜市场。我赶过去的时候，她躺在担架上，嘴里一直在喊我的小名。”
他吸了口气。
“我突然想，如果她哪天走了，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能好好见她。就像你妈妈那样。”
沈知微的心跳快了一拍。
画面闪了出来。
不是现在的场景，而是三年前。深夜的办公室，灯关了一半。她趴在桌上睡着了，手里还捏着报表。陆明川轻轻给她披上外套，动作很轻，怕吵醒她。她迷迷糊糊睁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她很久，才转身离开。
记忆断开。
她回到眼前。
陆明川还在说话：“我知道我不该信他。可我当时真的以为，只要帮一次，就能爬上去。结果越陷越深。每次我想停，他都拿我妈威胁我，拿我们的家底威胁我。”
“所以你就亲手毁了我的基金？”她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