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客气的，”洪文贞摆摆手，眼睛却盯着油纸上烤的滋滋作响的五花肉，“哎呀，楠楠，姨妈好久没见你了，怎么瘦了这么多？工作很辛苦吧。”她边说边移开眼睛，扫了一眼姜楠和闻闻放在桌下的购物袋，见不是什么名牌，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关芊芊则优雅地把洪文贞放在桌上的购物袋轻轻拿起，放在了她和洪文贞座位的空隙上。
然后她抿了一口服务员刚端上来的柠檬水，慢悠悠地说：“是在为小姨的病担心吧？你也是狠心，小姨病的那么严重，你居然不在家里多陪陪她？”
“总得工作吧。”姜楠语气里充满了不耐烦。
虽然陈云生承担了洪秋萍的一切医疗费用，她也用他开的月薪解决了洪秋萍的后续疗养费，但她肯定是不能坐吃山空的。如果辞职回家，留下了gap，后期再想找到薪资合适的工作就没那么容易了——那时候就是真正的半死不活了。
“你们这些不是铁饭碗的工作，就是这样，不敢请假，不敢透露家里的困难，”洪文贞叹了口气，话锋一转，“还是芊芊的工作好，稳定，领导也好说话。”
闻闻瘪了瘪嘴，故意大动作地喝可乐，宣泄自己的不满。
洪文贞嫌弃地瞥了闻闻一眼，扭头对姜楠说：“我看楠楠啊，你还是早点成家。别整天在外面野。你妈肯定是想看你过好日子的。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五了吧？在老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妈上次打电话还跟我念叨，愁的慌。哎呀，你在江城，有男朋友吗？”
“工作忙，还没顾上。”姜楠敷衍她。
“那怎么行？”洪文贞接过服务员送来的新碗筷，接着说了下去，“女孩子青春就那么几年。你看你芊芊姐，虽然比你大两岁，但她现在是工作稳定，对象也找好了。是个小富二代，明年就结婚了。”她得意地炫耀着。
关芊芊调整着碗筷的摆放，也配合洪文贞的话，适时露出一个矜持又带着点得意的微笑。
“楠楠啊，姨妈跟你说，找对象这种事，不能光看脸，还得看实际。像我们芊芊对象那样的，有房有车有事业，才叫靠谱。你在江城认识的都是些打工的吧？漂着没根儿的，不行！”洪文贞苦口婆心，就好像姜楠已经误入歧途。
闻闻实在忍不住了，插了句嘴：“阿姨，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女孩子自己奋斗也挺好。楠楠能力很强的。”
洪文贞不屑地看了闻闻一眼，不以为然：“能力强？再强能强到哪里去？能比得上人家几代？楠楠啊，听姨妈的，实在不行就回老家，姨妈给你介绍几个条件好的，保证比你在江城瞎混强。”她说着，突然扫到姜楠手腕上的普通手环，“你看你，连块像样的手表都没有。”
“我对物质没有太高的追求，”姜楠面不改色地说，“不像姨妈和芊芊姐，爱追名牌。”
“什么叫追名牌？”洪文贞面露不满，然后又露出喜色，“这是芊芊男朋友孝敬我的。我也说了不要，但小范就是要送啊。”
“哦，那芊芊姐身上的也是他送的？”姜楠随口接了句。
关芊芊的表情僵了一下：“是啊。他说我穿这些好看。”
“我就说嘛，铁饭碗的工资是买不起这些的。”姜楠笑了一下，同时用自己的膝盖碰了碰闻闻的腿，暗示她做好撤退的准备。
闻闻碰了回来，隐晦地朝姜楠眨了眨眼睛。
但姜楠的话让洪文贞和关芊芊落了脸面，两个人都很不满。
关芊芊还能维持一下表情，洪文贞却是连筷子都放下了，她哼了声：“没办法，我们家芊芊从小就招人喜欢。对了楠楠，你给你妈凑手术费的时候，借了不少钱吧？还得起吗？要是实在困难，姨妈可以借你一点，利息好商量。”
“谢谢姨妈，”姜楠神色如常，“不过已经解决了。再说了，你之前都借不出来，现在怎么可能突然有那么多钱呢？不会是要找芊芊姐的富二代男友吧？那多不好意思。”
闻闻在桌子底下给姜楠比了一个大拇指。
“债收回来了，就有钱了嘛。”洪文贞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抬头盯着姜楠的脸，继续说：“那么多钱，你怎么解决的？该不会是借了高利贷吧？哎呀，那可不行，会越滚越多的。”
闻闻实在听不下去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阿姨，您多虑了。楠楠现在过得挺好的。”
关芊芊轻哼一声：“好？就凭她那点工资？楠楠，不是我说你，人要有自知之明。熬不下去了，找亲戚朋友帮忙不是丢脸的事。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没走正道？”
乍听起来，关芊芊是在关心姜楠，实际上，她的话是不怀好意。
姜楠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芊芊姐说得对。找亲戚朋友帮忙不是丢脸的事情。但我之前找你们，你们也没帮我的忙啊。不想帮忙也没什么，但你们偏偏要到我妈面前去说手术费凑不齐的事。我当时就说，我妈在医院好好养病呢，怎么突然就要求出院了。”
她喝了口冰可乐才接着说：“后来知道了，是姨妈你，去关心我妈了。”
她把关心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洪文贞的表情讪讪的，眼神也有些飘忽。
“芊芊姐，你找到富二代男友了，是好事。我祝福你。不过我觉得吧，嫁得好不如活得好。你看我，虽然赚的少，但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不用去求人，多自在啊！”
洪文贞脸色一变：“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姨妈是为你妈和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