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楠把几份打印好的图表和数据递过去：“这是我们调研的近期都市年轻群体的消费趋势和价值观偏好数据。数据显示，除了品质和设计，他们越来越看重品牌背后的故事性和价值观认同。尤其是务实性精致和可持续消费的概念，热度上升得非常快。”
秦宇随意地翻了一下资料，瘪瘪嘴：“故事和价值观？你确定？这些东西太虚了，我们要的是爆款，是能立刻抓住眼球的东西。比如找当红流量明星代言，再线上线下全面打广告——”
“秦宇。”宋薇平静地打断他，虽然语气不重，但秦宇立刻收敛了些。
随后，宋薇拿起那份数据报告，仔细看了几眼。过了一会儿，她抬眼看向姜楠，眼底含着惊讶：“这份数据做得挺细。你们还注意到了小众圈层的文化风向？”
姜楠点点头：“是的宋总。我们认为真正的趋势往往起源于小众圈层，然后逐步扩大，再趋于广泛化。我们认为提前洞察，是有助于品牌打造前瞻性和独特性的形象的。”
这话里隐隐有陈云生分析问题时的影子——着眼于大势和底层逻辑。
宋薇若有所思地点头，她合上资料，往沙发上一靠：“那你基于这些，对我们的品牌有什么具体的初步建议？”
王扒皮抢着说：“我们认为应该主打高端——”
“王总监，”文副总监打断王扒皮的话口，抬头看向姜楠，“让姜楠说完她的想法。”
姜楠感激地看了文副总监一眼，继续说：“我们初步建议，品牌可以尝试融合未来感和手工制作这两个看似矛盾的概念。”
她条理分明地阐述着，引用了不少新鲜的数据和案例。过程中，姚总和文副总监偶尔会补充一两个关键点，缓和宋薇的质疑。
宋薇听着，神情淡淡的。她确实是想借这个项目刁难一下姜楠，看她离开陈云生的光环后，还剩下什么本事。但此刻，姜楠展现出的专业度和清晰的思路，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然而赞赏归赞赏，宋薇并不打算就此罢手。
等姜楠说完，宋薇放下报告，眼神锐利地看着她：“概念听起来不错，很有想法。但是，姜小姐，你知道实操起来有多难吗？既要保持高冷格调，又要让人感觉亲近，既要强调价值，又要保证销量。这个平衡点，可不是靠几份数据报告就能找到的。”
“而且，未来感和手工制作的概念已经不新鲜了，surpulse要的是脱颖而出，不是中规中矩的老路，”她身体微微前倾，饶有兴致地望着姜楠，“我想要更具有颠覆性，也更大胆的东西。你能给我吗？或者说，你敢给吗？”
她的语气是轻快的，但实际上，这句话不仅质疑了创意深度，还把所有的压力都直接抛回给了姜楠个人。
“说说呗，姜小姐，”秦宇讥讽地看着姜楠，“我和我姐都等着呢。”
王扒皮紧张地看着姜楠，生怕她答不好得罪了客户。
姚总也只做壁上观。
文副总监沉默一会儿后，慢慢开口说：“宋总，创新和风险往往并存。我们需要在颠覆性和市场接受度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姜楠提出的框架是经过市场验证的，相对平稳的。如果您有新的要求，或许——”
宋薇摆摆手，仍然盯着姜楠：“文总监的话有道理，但我现在想听听姜小姐本人的看法。”
接着，她扭头看向姚总：“毕竟这个项目可是姚总点名由姜小姐主要负责的。如果连这点挑战都需要别人来帮忙，那我们的合作可能就到此为止了。”
姚总打了个哈哈：“宋总的顾虑是非常实际的。”
她朝姜楠打了个眼色。
姜楠缓缓吸了口气，再次开口：“宋总，颠覆性的东西固然吸引眼球，但一切创意的前提是对品牌根基和目标用户的尊重。”
“我认为surpulse现阶段需要的不是为颠覆而颠覆的噱头，而是能精准切入市场、建立品牌认知和信任度的有效推广。我们现在提出的框架是这一目标的最优解。”
她停顿一下，接着说：“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要墨守成规。我们可以在框架内进行一定的尝试。例如与小众但和品牌相符的艺术家进行联名创作，也可以依照秦总的想法，寻找合适的艺人合作，进行线下活动推广。但这些尝试都必须建立在平稳的根基上，否则就像空中楼阁，无法转化为实际的品牌资产。”
然后姜楠学着宋薇的样子，把问题抛了回去：“如果您坚持要一个完全跳脱框架，不计后果的颠覆性方案，我们当然可以做，但那样出来的东西，恐怕都无法通过您和秦总的风险评估，您确定这是您想要的吗？”
宋
薇微微挑眉，看向姜楠的目光中带上了一点隐晦的欣赏。前几次见面还需要陈云生维护一下的人，现在变得很不一样了。她变得沉稳自信，言语间还带上了一种近乎犀利的防守反击能力。
沉默几秒钟后，宋薇忽然笑了起来：“姜小姐，你比我想象的——”她斟酌了一下用词，“有魄力得多。”
“好吧，初步方向我大致了解了。就按你们提的这个平稳框架，先出一版详细的方案和预算吧，”她拿着包站了起来，“希望能看到你刚才提到的那些大胆的创意细节。”
然后宋薇看向姚总：“后续细节，我的助理会跟你们对接。”说完，她意味深长地又看了姜楠一眼，才带着脸色不大好的秦宇离开了办公室，同时扔下一句：“姚总，不用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