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他说完这两个字,便没了声息。
“晚安。”
这一次,姜楠听着身后逐渐变得均匀绵长的呼吸声,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静。
这个男人,时而冷漠疏离,时而又流露出意想不到的细致和温和,简直比她高中时面对的、最难的物理大题还要复杂,还要不可捉摸。她急得连忙翻阅几本必修,却偏偏始终不得要领。
在这样长久的沉默中,姜楠那颗起伏不定的心渐渐趋于平稳。她在纷乱的思绪中缓缓沉入睡梦,鼻间似乎还萦绕着一份淡淡的雪松冷香。
——
次日清晨,姜楠醒来时,陈云生已经不在榻上。她缓缓起身,谨慎地环顾这个房间。这里一如他本人,整洁、克制,没有多余的装饰。
深色木质家具线条利落,书架上的书按高度、颜色排列得一丝不苟,桌上那一排钢笔和市中心公寓书房里的那排钢笔一样,按照从深到浅的变化摆放着。而空气中飘浮着一点与他身上相似的、淡淡的雪松香气,冷冽清新,像是在冬日晨间,误入了一片松林。
姜楠赤脚踩在地上,然后走到窗边。她拉开窗帘,轻轻推开窗户,同时也探头张望着四周的环境。
陈云生的院子里没什么特别的陈列,但有一棵很蓬勃茂盛的合欢树。粉绒绒的花丝缀满枝头,如同一团团温柔的云霞,与屋内冷硬的气息迥乎不同。风过时,细碎的花叶摇曳晃动,落下细碎的光影,无声地增添了几分柔软。
姜楠望着这棵树出神,思考着昨晚的对话以及那种微妙的气氛。她拿不准他最后那句赞扬的意思。一方面,她笃定这只是客观评价,如果陈云生戴上了好看的胸针或者袖扣,她也会客套地称赞一句;另一方面,她会不由自主地把这句话赋予上暧昧的色彩,人也进入一场酝酿着绮念的幻梦。
最终,姜楠叹了口气,决定不再深想。
无论他是什么意思,她最好都不要过度解读。保持清醒,履行协议,拿到该拿的,这才是她应该做的。
随后,姜楠转身去浴室洗漱,再换好衣服下楼。
偏厅里,早餐已经备好。陈老爷子坐在主位上看报纸,陈明远和苏婉容也在,两个人正低声交谈着什么。
气氛看起来比昨晚轻松不少。
“爷爷早,”姜楠走过去,礼貌地打招呼,“阿姨早,叔叔早。”
苏婉容和陈明远礼貌地应声,客套地问候了两句。
陈老爷子放下报纸,笑容和蔼:“楠楠起来了?快坐吧,吃点早餐。云生一早就去公司了,说有个紧急会议。”
“哦,好。”姜楠在苏婉容旁边的位置坐下。
佣人给她端上粥和四碟佐粥小菜。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就望着面前的早点,心下微微感叹。
她不太清楚眼前早点的具体食材和加工的方式,但只是肉眼看过去,她就能感觉到不同。
米粒晶莹剔透,粥面透亮,散发着淡淡的稻谷清香。几碟小菜看起来平平无奇,可飘过来的味道清香纯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