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猛然在我的腋下托了一把。借助外力,我全力上浮,终于把鼻口探出水面,猛吸一大口气,精神一振。用手抓住脚尖往后拉,右腿终于从僵直中恢复了一些。转头一看,却看到李子桐正扑腾出高高的水花,乌黑的长发浮起,脸却沉入了水下。
我吃了一惊,赶紧去拉她的手臂,但反而被她拖住向水下沉。我心知不妙,好在最后一次探头出水时看清了岸边的方向,一沉入水中就手脚并用猛力扑腾。
我们互相拖拽着,在水底艰难前进,短短十来米的路程却像前往天堂的道路一般冗长。脚下终于踩上坚硬土地的一刻,心情就像是获得重生了一般。
我们都早已筋疲力尽,呕了半天湖水,躺在岸边喘粗气,半天才缓过神来。
“原来你真不会游泳啊。”我勉强支棱起上半身望着她。
“又没人教过我。”
她靠在石头上,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展现出凹凸有致的曲线,白亮亮的皮肤在阳光下闪着光。我连忙挪开目光。
“对了,摄像机呢?”她慌张地喊道。
我们在岸边找了很久,终于在杂草丛中找到了。似乎是刚才她慌忙之下随手扔到一边了。外壳摔出了一道划痕,但好在没坏,开机后还能正常运作。
“太好了,我还以为影像记录要没了呢。直到我发现你是真溺水的那一刻前,拍摄得相当完美。”
相比之下,我们的命都差点没了,这点才是最应该后怕的吧?
大概是我的真实想法流露在了脸上,她意识到了什么,“对了,我应该向你道歉的。把你拖进了危险的计划里,实在对不起。”
我摇摇头,“没事的,不是你救了我吗?”
“但归根结底,如果不是我强迫你演什么跳湖的戏码,你也不需要被谁救吧。”
“都说了不用在意了,我们不是朋友吗。既然没有真出事,也就不用计较太多了。”
“朋友?”她的表情有些困惑。
我比她更加困惑,几乎说不出话来。如果我们之间连朋友关系都算不上的话,自己又是为了什么陪她胡闹了这么长时间?
“我以为你只是为了还人情而已。”她说。
天色渐黑,早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但湿透的衣服迟迟未干。我一个男的还好说,李子桐则露得太多了,不适合走在街上。我们只好在湖边等待。
空中浮现出一轮青白色的月,瘦弱的新月。
我们谁也没再说话,气氛陷入尴尬的沉默。对岸钓鱼的人不知何时也离场了。四周静得可怕,连鸣虫的叫声也听不见。
李子桐看上去在沉思默想着什么。除了不时地摆弄一下录像机,她一直凝视着湖面倒映的月影。映在她眼眸里的是怎样的景致呢?由于月光阴影的关系,我无法读取她脸上的微妙表情。我们之间或许隔着无法想象的距离。
“冷吗?”她放下摄像机,孤零零地冒出一句。
没等我回答,她就靠了上来。背上感觉到一阵暖意。
“这样暖和点。”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