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嫌弃,只差了小廝裹了蓆子,扔到了乱葬岗去。
之后这便成了她心中挥之不去的阴影,她曾无数次在噩梦中惊醒,那种恐惧让她很长时间都不敢入睡。
“你……你会送我回去吗?”酈棠小心翼翼地问。
“你要回去吗?”裴玄渡问。
酈棠低著头。
她也不知道,但是她不想的,她不想回去受人欺辱,也不想回去嫁给襄王。
只是她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在这里呆著。
良久,她才喃喃道:“我一夜未归,父亲……应该会派人来找吧……”
“他不会,也不敢。”
酈棠颤了一下,咬紧了唇角。
“在酈明远的眼中,你也不过是一个送给襄王攀权附贵的筹码罢了。”
对那样的爹抱有期待才是这世间最可笑的人。
他不喜欢自欺欺人,也不愿意看见她自欺欺人。
小时候见到的那个小豆芽,总是个心思单纯之人,他自然也不愿意看见小豆芽对那样的人抱有幻想。
“我……知道……”
酈棠的头更低了。
对酈明远来说,其实谁都只是一个攀附权贵的筹码罢了。嫡女庶女从来都没有任何区別,就连身为嫡长女的酈月,也没有区別。
酈月是昔日的第一才女,如今也不过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酈星被送进皇宫三年,至今也不得宠,只是个贵人。酈明远就叫人从外面找了些乱七八糟的方子让她用了,也不管那些方子是否会损伤了她的身体。
之前偶尔回家探亲时,消瘦了许多,脸色也蜡黄了许多。
“你回去又能怎么样呢?”
“刘氏给你联繫了元平侯府的小公爷,成日流连於街柳巷,已经有十八房姬妾,儿女成群。酈长庚昨日和几个相交的世家公子去了醉仙楼,又將你介绍给了刘公子,前日才被主母打死了小妾。”
不管是襄王还是小公爷,亦或者是刘公子,都不是个好选择。
酈棠红了眼。
现在她是府上唯一的一个可以拿去送人的筹码了,可她不想成为一个筹码,不想成为他们攀附权贵的一个物件。
她不想回去的,可是长姐还在府中。
酈棠沉思了许久,嘴角都咬出了血。
“我要回去,至少……至少要给长姐……送葬。”
酈月是她昏暗一生中唯一的微光,她至今都还记得长姐会给她送香甜的栗子糕,还记得生辰的时候,长姐亲手做的寿桃。
还有长姐独创的烟饺子,用彩色的菜染了顏色,和面做成饺子皮。
父亲说她是府上最下等的人,比那些丫鬟嬤嬤们还要下等,没有资格出去看烟。
长姐就偷偷地做了烟饺子给她,把最好看的烟都煮进饺子里。她就能吃到,也能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