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帮腔:“就是就是!我们就只配吃甜瓜和葡萄吗?”
话是这么说,却都是笑着的,没有人来抢絮林面前的草莓。
十三区的草莓卖得很贵很贵,但也很甜,以前每次过年时,蒲沙都会以新年难得一次为由,买上一盒回家,分给他手底下嗷嗷待哺的小鸟们一人一颗。絮林很喜欢吃,一颗能咂摸很久。
六年前絮林离家时,蒲沙给他买了一盒,满满当当的大草莓,堆成了一座小山,只是那一盒草莓他还没来得及吃上一个,就被丢了。
刻意压下的遗憾折磨了他整整六年,如今好似终于可以放下了。
絮林拿起一个咬了口。和记忆中一样的甜味。
他低着头,仔仔细细地认真地吃完了这一盒草莓。蒲沙就坐在他旁边,笑盈盈地看着他吃。
在这样吵闹,可以说是破旧的小院子里,絮林却仿佛抓到了自己终于找回来的某种失而复得的东西。
喉咙里突然像是哽了一块东西,叫他呼吸不畅,眼睛涨热,他在失态之前一脑袋枕在蒲沙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娇:“谢谢爸爸。”
蒲沙说:“别瞎喊。”
“那谢谢妈妈。”
他一开口,桌上一群人都跟着他一口一个妈妈一口一个爸爸,把蒲沙喊得一个头两个大。
蒲沙无奈地弹他的额头,“你看看,你一回来,都跟你乱叫了。”
酒过三巡,一行人都喝得差不多了,或躺或趴在蒲沙的院子里横了一地。
蒲沙见他们这样知道今晚全都走不了了,认命地拿着毯子一个个给他们盖上。
絮林席间也喝了不少,再加上回来的路上没休息好,酒意一蒸,也迷迷糊糊趴在桌上睡了。
蒲沙绕到他身后给他盖衣服的时候,动作一顿,上扬的嘴角慢慢垮下来。
他看到絮林的衣领后方,露出了一块小小的方角。
一股没来由的不安情绪瞬间爬上他心头。
他颤抖着手,轻轻扒开絮林的后领,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登时瞪大了双眼。
絮林的后颈上,贴着一块抑制贴。
那是omega才用得到的东西,可是絮林,絮林分明是——
絮林睡得不沉,察觉到脖子后面有异样的触感,骨子里那抹消不掉的痛楚顷刻间潮水般袭上四肢百骸,他想也没想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后颈,噌的站起身来,面上是丝毫没有掩饰过的恐惧惊骇,如临大敌的模样。
像是这种事他已经遭遇过无数遍。
他这完全是身体的本能反应。和蒲沙震惊的眼神对上,絮林才反应过来。
他已经回来了。
那些噩梦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可是,蒲沙发现了。
回来之后,絮林就找机会换了一件高领的衣服,目的就是为了挡住这块东西,他本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特别是被蒲沙。
“……”蒲沙缓了许久,从絮林的反应里瞧出了端倪,他嘴唇开开合合,好半天,才能开口询问:“怎么回事?”
“絮林,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
絮林紧咬着牙,嘴唇怎么都撕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