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林送他到门口。
纪槿玹上车后,收到一条信息,他看了眼,对絮林说:“我得去公司一趟。”
絮林一怔,道:“好。”
以往每次纪槿玹说要去公司,都要隔好长一段时间才能回来。
他大概明白了纪槿玹话里的意思。
他可能又要消失几个月了。
絮林没有说什么,笑着道:“路上小心,我在家等你。”
握着方向盘的手一顿,隔着车窗,纪槿玹望向门口站着的那道人影。
絮林和他挥手告别,待纪槿玹的车子消失在山路上,他才怔怔地放下手。
和他黏糊了这么多天,纪槿玹突然一走,家里又变得冷清了。
山路最后一个弯,纪槿玹踩下刹车。
后视镜里,远处的别墅只剩下一点小角,快要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
脑海中絮林笑着站在门口的身影怎么都无法抹去。
他没有去医院,也没有去公司。
纪槿玹去了纪家主宅。
他从小居住的庄园对他而言只是一个很大的住处,家,算不上,那更像是外表繁华奢靡,内芯却早已腐朽的沧凉洞窟。
纪家人的坟墓。
纪槿玹踏进主楼,一进门,管家接过他脱下来的外套。
“医生刚刚来检查过,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纪槿玹每次回主宅基本就这一件事,管家如实将情况告诉他。
“嗯。”他冷淡地应了一声,径直上了三楼,推开一扇紧闭的门扉。
屋中昏暗,只有机器机械的滴滴声。
房中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他闭着眼睛,身上插满了管子,靠着床边那些昂贵的仪器吊着一口气。
他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傲气与狂妄。
他像是一具快要风化的朽木。
纪槿玹走到床边,看着他这位已经昏迷多年的大哥。
犹记得第一次见到他,是在纪槿玹四岁的时候,父亲的葬礼上。
纪闳沄生活在军区,人高马大,不苟言笑,眸光锐利阴沉,压迫感十足,看他的时候不像是在看弟弟,而是在看一只可笑的小蚂蚁。
他甚至还真的笑了。
瞟了眼棺材里的尸体,他对着纪槿玹道:“你以后如果想要去死,记得死得远远的,不要给我添麻烦。”
纪槿玹回道:“我会的。”
父亲死了,纪家的两个儿子连一滴眼泪都吝啬。
纪槿玹和他的父亲关系不好。
他的父亲恨他。
他有一个深爱的妻子,可是他的妻子却难产去世。他做不到爱屋及乌,他痛恨杀死他爱人的罪魁祸首。
憎恶纪槿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