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不时有穿着防护服的人员进来往他的腺体里面扎入不知名的针剂,随后,安静下来的男孩又会再次陷入癫狂。
这样的视频大差不差,右上角的时间却不断变化。
日复一日,持续了将近一年。
最后一段视频,是小男孩终于被人从病床上放下来,用轮椅推着离开了监控范围。
在其中几段视频里,那个给小男孩扎针的实验人员摘下了口罩。赫然就是纪罔的脸。
而视频中那个被反复折磨进入易感期的小孩子,就是尚且年幼的纪槿玹。
实名举报纪罔的是谁,不言自明。
四周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纪家在内讧,不少视线来来回回在纪罔和纪槿玹身上打转。
女方那边的亲眷看了一出好戏,陈妤的父母脸色青一阵紫一阵。精心挑选的联姻对象在订婚当天闹了这么一通,显然就是存心搅局,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被一个黄毛小儿轻视,面子上挂不住,又不能当场发作,只能黑着脸一声不吭。
军科院里也不乏有很多被这件事现场冲击到的旁观者,在外人眼中纪罔一直严于律己,奉公守法,他几乎将自己的一生都献身科研,谁都不会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一时间仿佛看到高高在上的天神从天际摔落。
人体实验屡见不鲜,并不违法,但哪怕是门外汉都知道,实验中最重要的是受试者必须知晓风险,且自愿参与。显然纪槿玹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但纪罔仍旧是做了。
正常流程下,受试者如果在实验中途身感不适,就需要立即停止实验,及时救治受试者。纪罔却没有,他任由受试者在痛苦中挣扎,尊严全无。
只这一项,就够定纪罔的罪名。
违背人权的人体实验,尤其受试者还是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不管对方是不是S级,身体素质是否强悍,他都受到了不可逆的身体损伤,这都已经触及到了丹市的法律底线。
纪罔被带走,身为当事人之一的纪槿玹也一并跟随。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
纪罔道:“整垮纪家,对你而言有什么好处。”
“整垮你就够了。”
纪罔嗤道:“我也不缺垫背的。”
纪槿玹听懂了他的警告,说:“那你也要有那个机会。”
纪罔闻言,视线忽地穿过纪槿玹的肩膀,远远看到不远处正在打电话的宗奚。
明白了。
“呵,真是低估了你。为了那个beta,你真是煞费苦心。”
“你能保他一时,我不信你能保他一世。”
纪槿玹睨他一眼,漠然道:“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出来吗。”
纪罔冷冷回视。
“你以为你还是军科院唯一的纪工吗?”
纪槿玹停下脚步,缓缓弯下身,垂眼看着他:“你以为你还和以前一样,是个被人奉在神坛上的香饽饽?你都只剩一把老骨头了,kw-02也垮了,你已经没有价值了,谁会保你一个废物?”
纪罔眼中倒映着纪槿玹的影子,忽地,他抬起手冲纪槿玹扑来,像一只终于被惹怒的狮子,只是狮子上了年纪,牙不尖,爪不利,很快被监管局的Alpha眼疾手快按住。
干净的衣服皱了,整齐的头发凌乱垂下几缕,他被按在地上,脸颊沾着土,怒不可遏。
纪槿玹连屈膝都懒得屈,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从今往后,你的一切都会由我继承。”
“你就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爷爷。”
两人被带到监管局,纪槿玹做了一晚的证言,清晨被放出。他提供的资料已经坐实了纪罔的罪名,基本上已经一锤定音,纪罔不可能再有翻身的机会。
他用将近一年的时间才取得了这些资料和证据,纪罔藏得很严实,他找起来费了一番功夫。纪罔之所以这么肆无忌惮,无非就是仗着他的本领稀缺,又有kw-02傍身,不管他做了什么,都能被主城的一些人为了利益而保出来。
可今天纪槿玹把事情闹得人尽皆知,堵一个普通人的嘴可以,那要怎么堵今天在场所有宾客的嘴?单拎出来每一个人都有头有脸背景深厚,权衡利弊之下,纪罔被放弃是为必然。
一头年迈的老狮子,在一茬又一茬长出来的年轻群狮下,又能捍卫他的领地到何时。
Kw-02被取代,纪罔自然也会被取代。
现在,纪槿玹才是这个更有价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