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爆出巨响。
秦屿磕磕巴巴:“是絮林先生……”
纪槿玹没说话,往楼上走,秦屿想拦住他,胳膊伸出又收回,喃喃道:“……他不太好。”
纪槿玹的目光这才舍得落在秦屿脸上。
秦屿低着头,不和他对视,说:“他知……知道了。抱歉,是我的疏忽,我没注意到他,他突然就……”
纪槿玹收回目光,对秦屿接下来的解释充耳不闻,平静地迈着台阶,往上走了。
声音是从三楼诊疗室里传来的,絮林在里面,似乎是在打砸着什么东西。
纪槿玹推门而入。
入目是满房间被砸得各种变形的机器,地上满是残渣。
絮林应该是砸了很久。没有纪槿玹的吩咐,也没人敢来拦他。
纪槿玹堪堪只来及看到损坏的机器,不等他找到絮林的身影,一个重物就毫不留情地砸在他脑袋上。
痛意在他头皮上炸开,两秒钟后,温热的水液从额头蜿蜒而下,划过鼻梁,眼前觑了红,是血。
絮林就在他身后,气喘吁吁,怒目而视,他的手里握着一个只剩下瓶颈部分的花瓶,瓶身早在刚刚与纪槿玹脑袋接触的那一秒钟炸了开来。
碎片满地。
他把纪槿玹的脑袋砸出了血。
纪槿玹面不改色,没有后退,没有反抗。
絮林甩掉手里的花瓶残渣,扑上来,两手掐住纪槿玹的脖子,用自己的身体重量压向他。
纪槿玹后仰着倒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骑在自己身上的人。
絮林红着眼睛,眉眼间都是遏制不住的愤怒暴戾,圈在纪槿玹脖子上的手越收越紧,因为太用力,小臂绷直,表情甚至变得有些扭曲狰狞。
他没有手下留情。
他是真的想要掐死纪槿玹。
纪槿玹濒临窒息,呼吸不到空气,脸微微涨红,但他依旧没有挣扎。
他仰着脖子,任由絮林掐住自己的命脉。
纪槿玹看着他。
絮林脸上那片为他而受的伤疤已经彻底没有了。
他好了。
完全。
抬手,用指腹去蹭絮林原本伤疤的位置。
被他的手指一碰,絮林像是被虫子咬了,猛地扭头躲开。嫌弃之色溢于言表。
絮林的五指渐渐发了僵,因为掐得时间太久,变得僵硬,指骨也阵阵抽痛,快要失力,他意识到自己这样根本掐不死纪槿玹,最后不得不卸了力气。
松开了他的脖子,怒气半点未消,愈烧愈烈。
絮林一巴掌甩上纪槿玹的脸,掌心黏腻,沾了他脸上的血。
他没有停下,一下又一下地去打纪槿玹,打得手掌发麻也不停下,纪槿玹头上的口子流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衣领,头发,半张脸,染红他脑袋下方的地毯。
像是一朵开尽荼靡已近枯萎凋零的花。
絮林还没发泄完,却先力竭,他呼吸不稳地喘着,一想到自己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气虚的样子,他就想把眼前的人碎尸万段。
他揪着纪槿玹的领子,嘶吼:“你怎么敢这么做!”
——秦屿的报告单上,印着他的名字,可是最下面却写着,他成了一个omega。
从一个beta,分化成了omega?
医生分明早就检查过,他脖子里的腺体已经没用了,他永远只会是一个beta,所以他当时才会被养父母嫌弃。
如今都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已接受了自己beta的身份,并一直是以一个beta生存着,他接受了这样的身体,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