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本该燥热的夜风意外清凉,尹星缓慢睁开眼,入目是布满幽蓝琉璃瓦,其间有花纹,模糊倒映清冷月光,周遭寂静安宁,不免茫然。
奇怪,自己不是在鹊楼七夕宴会上跟玄亦真解释坏人毒酒的事嘛?!
“醒了?”一道熟悉的话语声响起,缥缈清灵,带着宛如空幽山谷里的沁凉。
尹星偏头看到坐在榻旁的玄亦真,她的神态一如既往平和,并没有更多的情绪,因着脑袋有些混沌,眼眸眨巴的迟缓问:“亦真,我这是毒发了么?”
“傻,你难道不曾喝过酒?”玄亦真打开掌中小瓷盒,指腹挑起青绿凝膏抹在尹星额旁穴位,力道轻柔,温柔话语带着些许无奈。
“没有,那不是果酿吗?”尹星察觉清凉药油的味道,意识稍微缓和些许,嘀咕道。
玄亦真指腹揉着穴位,垂眸望着木讷发呆的尹星似是未曾酒醒,视线细细打量她清亮澄净明眸,徐徐道:“寻常果酿稚子都可饮用,所以你的酒量大抵比小孩还要差。”
尹星听的沉默,心生窘迫,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酒量会这么差。
不多时,尹星见玄亦真收回抹药的手,便撑着坐起身,视线看着这处内里陈设,才知并非她的卧房。
不过这里的陈设都是琉璃制品,墙壁架上有许多精美花枝,桃粉杏白,若非烛火招摇下显示出琉璃般清透光泽,完全足够以假乱真,可见精湛。
尹星收回心神,疑惑道:“亦真,我们离开鹊楼了吗?”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琉璃窗的屋,连头顶都是如此设置,而且瞧着不像常见的四四方方规制,更像圆形建筑风格。
“嗯,这里是别院的湖中楼,你已经昏睡约莫一个时辰。”玄亦真将葱白指腹浸于水中清洗,不紧不慢道。
“那我岂不是打扰亦真的七夕宴会?”尹星不好意思的出声,实在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被玄亦真在大庭广众之下带离宴会。
有些事不能深想,否则越想越丢人!
玄亦真轻颔首,掌中握着绣帕擦拭水珠,美目平和的倒映着尹星面颊
,“许久不见,你就只想着送盒胭脂来赔礼?”
“亦真,我所有俸禄都交给鹊楼付费,今日才能来见上一面,实在没有别的钱财,要不下月发俸禄再给你买别的做赔礼,好不好?”尹星见玄亦真对于胭脂似乎不甚感兴趣,美目幽静如湖,毫无波澜,心间更是忐忑。
看来玄亦真这回气的很厉害呢。
玄亦真狐疑的望向尹星,无声审视她的神态变化,半晌才询问:“你要见本宫大可来别院,何必非要交钱去鹊楼?”
尹星如实应:“因为辛管事说亦真不想收信也不想见面,所以我是打听今夜鹊楼宴会,才特意攒钱来一趟。”
闻声,玄亦真神色微凝,目光望向并未避讳目光的尹星,掌心握紧胭脂木盒,美目低垂遮掩阴狠,喃喃道:“原是这样么。”
看来这些万俟世家的老人,一个个都很会自作主张。
尹星不懂玄亦真的漠然神色,只以为她依旧介怀,不愿同自己和好,稍稍探近,示软唤:“对不起,我不该说话不算数,如果亦真想一块刺青的话,其实也是可以的。”
“你确定?”玄亦真收敛心神,偏头望着尹星清亮明眸观察,有些意外。
“嗯。”尹星并未迟疑的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