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当初赐婚干什么!
而再想到楼雪萤见到皇帝时的那种反应,他便愈发觉得古怪。
说是畏惧,似乎也不全是,说是激动,好像也没什么可激动的。而且得知陛下因病取消早朝之后,连楼家父子都不怎么上心的样子,楼雪萤倒是显得心事重重,整个早饭期间都没说话。
而且在进宫前的那一夜,她甚至还做了噩梦,在梦里泪流满面。
她一个自小娇宠长大的小姐,到底能有什么事让她哭成这样?都说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她白日里明明还很正常。
这几日过得太过充实,成日和新婚妻子厮混在一起,好些事情李磐都还没来得及细想。现在终于有了独处——就姑且当作是独处吧——的时间,他终于有空慢慢梳理这几日的疑惑之处。
他心不在焉地立在大殿之中,群臣议事之声从他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间或夹杂着几句皇帝的声音。
他又忍不住看了一眼皇帝。
这一眼,他恰与视线扫过来的景徽帝对上目光。
李磐:“……”
景徽帝看着他,凉凉开口:“李卿,朕方才与诸卿所议之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磐:“……”
方才议了什么?他完全不知道啊。
李磐咳了一声,道:“臣以为,诸位大人说得都有道理,陛下说得也有道理,臣不是此中行家,臣不敢妄言。”
景徽帝哼笑一声:“李卿怕是根本没在听吧。”
李磐惭愧道:“臣一时神游,有负陛下厚望,臣知错。”
景徽帝:“何事让李卿分心至此?莫非是与边境有关之事?不如说来让朕与诸位爱卿听听。”
李磐道:“与边境无关,乃是臣的私事。这乾阳金殿,乃是处理朝政之所,臣以为在此说出不妥。但臣若撒谎搪塞,便是欺君,臣也不想欺君。不如陛下不要问了,臣也不说了。”
身后群臣忍不住互相对视几眼——也只有武安侯才敢这么跟陛下说话了。
景徽帝脸上的笑意冷了冷:“李卿莫非在想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纵是私事,说出来大家一笑了之,又有何不妥?”
皇帝都这么说了,李磐也只好道:“不敢欺瞒陛下,臣方才在想,待下朝之后,便绕路去朱雀桥旁的桃源居买些牛乳芋糕,臣的夫人昨日点名要吃这个,但桃源居每日只做一百份,还不许预订,臣正在担心下朝之后赶过去还来不来得及。”
话音未落,殿中各处已传来几声憋不住的闷笑,随后便是此起彼伏的窃笑私语声。
李磐说完,泰然自若地站在那儿,脸不红气不喘,仿佛一点也不以为意。
在他身后几排站着的楼枢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额角青筋猛跳,极力忍住了掐死李磐的冲动。
御座之上,冕帘一阵晃动。
郑公公惊悚地看着李磐。
待到殿中笑声终于停了,景徽帝方幽幽道:“李卿为人坦荡,果然能博众卿一笑。既然李卿急着下朝去买糕点,诸位爱卿,可还有其他事要奏?”
无人应答。
“既然无事启奏,那朕便说最后一件事。”景徽帝语速缓慢,“犬戎虽已定,但近日朕收到密报,言犬戎之外,还有其他部族蠢蠢欲动,似有侵吞犬戎,威胁我大岳之迹象。李卿,你乃朝之肱骨,国之栋梁,边境之事,舍你其谁。今日为夫人买完糕点,休整一夜,明日便急行启程吧。”
李磐愕然抬头,震惊地看着景徽帝。
楼枢也猛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
其他大臣也显然是被这个消息弄得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俱是一脸迷茫。
其他部族蠢蠢欲动?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啊,怎么个蠢蠢欲动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