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磐冷笑一声:“查,必须查。”他捏紧了拳头,“查不了皇宫,查别的。去给我查夫人从小到大都跟什么人有过来往,尤其是男人。”
顿了一下,他又冷冷地盯住吕贵:“别想东想西,我不在的时候,府里依然听夫人的。”
吕贵连忙道是。
昨夜事发紧急,很多事情并没有想得特别清楚。但现在李磐再重新回想,却愈发觉得不对劲。
昨夜的楼雪萤,与平时见到的楼雪萤,简直判若两人,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如果她真的受到了欺辱,且对欺辱怀有如此大的阴影,平日里看上去又怎么会那般无忧无虑?
而她迷迷糊糊间,却还让自己相信她。
要相信她什么,李磐不知道。他只知道,她很害怕他不信她。
而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能于深夜自由出入她的闺房,将她折磨得噩梦不断,楼家上下,为何竟会对此事一无所觉?最关键的是,她竟也没有告诉过家人。
为什么?既然她受到了欺辱,为什么不敢说出来?她的家人对她的宠爱不似作伪,即使为了名声不能大张旗鼓,但暗中报复于楼家而言也不是难事,她为什么不说?
越来越多的疑问,像阴霾一样笼罩在李磐心头。
已经过去半天了,可李磐想起昨夜她趴在自己面前瑟瑟发抖的样子,还是觉得满腔邪火冲上心头。
他的夫人,楼家的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聪慧,本该金尊玉贵地过着快乐的生活,到底是谁把她逼成了那样?竟犹如一只惊弓之鸟,稍有点风吹草动,便将她吓得魂不守舍。
那人……到底是什么身份?
李磐又回忆了一番前几次楼雪萤的怪异之处,突然凝住了脸色。
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几乎在是想起这个人的同时,他又震骇地在脑中勒令自己不可再想!
可这种事,越不敢想,越是会去想。
一个有本事悄然潜进楼府的人,一个有本事让她不敢揭发的人,一个有本事……让她流泪的人。
他见过数次她流泪。
一次是在新婚夜,她莫名其妙地开始哭,还说什么之前做过一个噩梦,梦见有人要拆散他们,害得她好多天都没睡好觉。
一次是新婚第二日,他与她说笑,却不慎惹恼了她,她让他不许再用那些难听话羞辱她。
一次是在进宫前夜,她做了噩梦,呓语不绝,满面泪痕。
还有便是,他离京前,她前所未有地狠狠地大哭了一场,说他走了,她在京中会担惊受怕。
如今想来,她并未说谎。
她的确是担惊受怕,但让她担惊受怕的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一个有本事,连武安侯都不放在眼里的人。
如果说之前是因为楼家守卫薄弱,才能被人趁虚而入,那她待在铁桶一般的武安侯府里,又有何可惧?唯一的解释,便是连他武安侯府都阻挡不住。
京中还有谁,能有如此滔天的权柄?
李磐向来狂放不羁,连面圣都敢大放厥词,但此时此刻,他竟有些感觉控制不住自己,手脚都有些僵硬了。
他怎么能这么想?他怎么敢这么想?
他想让自己不要再想了,可手脚越是僵硬,头脑便越是活泛。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