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两人异口同声开口。
宋宝琅一愣,蹙眉道:“你烧糊涂了?好端端的,又向我道什么歉?”
说着,宋宝琅就要去掰她腰上的那只手。
却听徐清岚低沉嘶哑的声音又响起:“我
为我母亲的刁难向你道歉,也为我从前的不好向你道歉。”
宋宝琅的动作一顿。
宋家到他们这一辈女娘不多,而宋宝琅又是最小的那个,父母将她视若掌上明珠,她自己又嘴甜爱笑。所以从小到大,长辈都很喜欢她。
章氏是第一个对她释放恶意的长辈。
她的刁难,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宋宝琅的噩梦。
那时宋宝琅曾真心反省过,也曾真心改正过,可章氏非但不满意,反倒对她更声色俱厉。
直到有一天,宋宝琅突然发现,不是她错了,而是章氏在刻意刁难她时,宋宝琅才从那张噩梦里走出来。
那时她确实也曾因章氏的刻意刁难而怨憎过徐清岚。
但这些怨憎,在看见徐清岚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烫伤时,顿时便消散了。
徐清岚身上的冷香混药香笼着宋宝琅,宋宝琅垂下眼睫:“你母亲是你母亲,你是你,你没必要因为她而向我道歉。至于你自己的道歉,我收下了。”
在章氏对她的刁难里,徐清岚并非毫无作为。他其实也一直在她们之间尽力周旋。
只是章氏听不进去。而他尽力周旋的下场,就是章氏又将所有的怒气全发泄到他身上。
宋宝琅真心道:“徐清岚,其实你昨晚不该忤逆你母亲的。”
她虽然不知道,昨夜寿春堂里具体发生了什么。
但以她对章氏的了解,章氏能发这么大的脾气,十有八九和她有关。
徐清岚听出了宋宝琅这话中的意思。
在宋宝琅看来,他们先前定下的和离之期已过半,她快解脱了,而他做的那些对她来说毫无用处。
徐清岚将头埋在宋宝琅的颈窝里,声色嘶哑发颤:“簌簌,其实我宁可你像从前那样和我闹,也不想听你现在这么平静的同我说这话。”
从前她同他闹,是因为心里有他。
而现在她能这样平静的劝他,是因为她知道,很快她就要解脱了吧。
宋宝琅睁着眼睛,轻声道:“可是徐清岚,人总会变的。”
这话像一把刀,狠狠的扎在徐清岚身上,扎的徐清岚浑身都疼,也扎的徐清岚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徐清岚松开宋宝琅,又默然退到了床外侧。
宋宝琅将被子往上拉了拉,刚闭上眼睛,就听见徐清岚缥缈自嘲的声音。
“其实你说得很对,像我这样的人,一开始就不该娶妻的。”
这话是从前宋宝琅意识到,章氏其实是在故意刁难她时,气恼之下同徐清岚说的。
今夜这话从徐清岚口中再说出来时,宋宝琅心头猛地一颤,她下意识转头,就见身形颀长的徐清岚蜷缩着,清瘦的脊背在寝衣下露出嶙峋的弧度。
“其实郎君有时候也挺可怜的。”愉冬的话,骤然再度在宋宝琅的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