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消化道出血。”医生悻悻缩回脸:“你所谓的黑色黏液,就是混着血液的呕吐物,血液因为胃酸变黑了而已。”
“我说过他的鼻子里也流出过那种东西。”舒凝妙直直盯着他:“你的呕吐物会从自己的鼻子里涌出来吗?”
“说不定,毕竟鼻咽部是相通的。”医生没当回事,耸耸肩敷衍道:“舒小姐,你要是不相信医生,现在就可以把他带回家。”
舒凝妙从医生那里拿走了病历。
病历写得合情合理,巨细无遗,如果她没有亲眼看着耶律器倒下来,她都要被说服了。
病房里的医师和助理医师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一个护理人员在看着输液器,刚刚手足无措的学生仿佛只是小题大做的小丑。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不过只是简单的消化道出血,就这么简单?
这太荒谬了。
护理看她坐在床旁,悄无声息地退出去,舒凝妙把病历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直到旁边男人细微的呛咳声,她才发现耶律器醒了。
舒凝妙没伺候过人,但这里没有其他人,她只能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又转过身去倒水。
他声音很微弱,含着疲惫的意味:“不用了。”
“真是不好意思。”耶律器露出一个自嘲般的苦笑,半晌才动了动眼珠:“吓到你t们了吧。”
舒凝妙动作有些僵硬地转过身:“老师。”
她说完这两个字,隔了很久才重新开口:“你的病和潘多拉有关吗?”
耶律器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地问出“潘多拉”三个字,一时失笑。
男人没回答,拿起她刚刚放在床头的报告,随手翻了翻:“这上面不是写着上消化道出血吗?”
他不想说,舒凝妙也不能逼问他。
耶律器指了指床旁的凳子:“不用麻烦,过来坐吧。”
他恢复得好快,是因为输了液吗?
耶律器已经全无之前的萎靡,和医生说得差不多,看上去就像随时都能出院的模样。
越是这样,舒凝妙就越是觉得不对劲。
“没事,别露出这种表情啊。”耶律器哭笑不得:“人又不是铁打的,总有出点小问题的时候。”
舒凝妙将头撇过去,神色如常,拿出终端:“老师要通知家人吗?”
耶律器没说要还是不要,两只手叠在脑袋后头,脸上神色若有所思:“我女儿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我老婆也是。”
比起谈论病情,他似乎更想和她聊天:“我女儿脾气和耐心都不太好,跟你一样。”
“啊。”舒凝妙短促地啊了一声,觉得他稍微有点不礼貌。
“当然,我不觉得,只是别人这么说。”耶律器对她露出牙齿笑了笑:“正因为我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她才不会压抑自己的性格,我宁愿她欺负别人,也不希望别人欺负她。不是个好家长该做的,对吧。”
他嘿嘿一笑
耶律器是病人,刚刚惨痛的模样还刻在舒凝妙的脑海里,她无能为力,只能顺着他的话说道:“她几岁了。”
“十岁。”耶律器手停在比床头柜高一点点的地方,比画了两下:“应该有这么高了。”
他提到女儿,眼中神采更明显些:“我以前爱抽烟,有了她之后就不抽了,她还没我小腿高的时候就会把烟塞进马桶了,如果我身上有烟味,她还会拿洗脚的毛巾擦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