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依然无法自由选择自己的夫君,但是至少是可以嫁给哪家世家公子,至少可以留在京城,而不必远赴北漠,嫁给毫无人性的北骥人。
战念北一死,整个大晟竟然无一人可以抵御外敌,沦落到需要牺牲一个女子去维持这个国家的和平。
她突然觉得很讽刺。
眼前的场景变幻,还是在公主寝宫,但可以看出是不同的日子。
皇上消失了。
侍女们穿梭其间,有的手捧精致的衣物,有的则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行囊。
公主身着华服,那是一件用细密的金线绣着凤凰图腾的长裙,色彩斑斓,却也沉重得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她端坐在铜镜前,镜中映出的是一张温婉而绝望的脸庞,几位侍女正在认真地为她梳妆打扮,每一缕发丝都被精心编织进繁复的发髻中,上面点缀着几朵珍贵的珠花。
然而再高级的脂粉、再精致的头饰都无法重现公主往日的明媚。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未名的忧伤,交织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苏忆他们能感觉到,这应该就是公主要前往北漠的那天到了。
宫墙之内,柳丝轻拂。
宫门外,一匹匹骏马已经备好,马鞍上铺着柔软的坐垫,显然是为了长途跋涉所做的准备。和亲的队伍整装待发。
随着一声低沉的钟鸣,整个皇宫仿佛都为之一震。
公主缓缓站起身,目光最后一次扫过这座熟悉的宫殿,心中五味杂陈。她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什么都没说,然后缓缓步入宫门,踏上了那条通往北漠的漫长之路。
随着队伍缓缓行进,宫门渐渐在身后合上,将一切熟悉与温暖隔绝开来,迎接她的是北方的苦寒。
苏忆三人站在宫门之外,看着眼前的画面再次变幻。
没多久,羌城的轮廓出现在眼前。
北骥人已占羌城作为都城,哪怕它在外观上并无二样,但是苏忆他们看着,就是心中有一股陌生感。
今日城门大开,迎接和亲队伍。
和亲队伍缓缓穿过边疆的城门,尘土在马蹄下飞扬,旗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却似乎难以掩盖空气中弥漫的微妙氛围。
公主端坐于装饰华丽的马车内,身着精致的华服,头戴璀璨的珠冠,面容沉静而端庄。
然而,在城门聚集的北骥人表情却显得冷漠而疏离,且多为看热闹的普通百姓。
见迎亲队伍走进,一个身穿北骥官服的人走上前来,脸上完全没有见面公主应有的恭敬和礼貌,反而带着一丝高傲,不屑地说道:“在下那颜,奉大汗之命,来迎接公主进宫的。”
负责护送和亲队伍的将领高昇见此,大怒,这可是大晟最尊贵的公主,此人竟如此无礼,斥道:“既是迎亲使者,见到公主为何不下跪?”
那颜嗤笑:“那颜只会对北骥大汗下跪,你们晟朝的公主,不配。”
那颜的话,如北漠刺骨的寒风,强硬地钻入马车之内,公主听得清清楚楚。
饶是早就知道,这是一场政治婚姻,她根本不期望被珍视,但是刚到羌城,就被如此看轻,心里难免泛起一阵苦楚。
就连在一旁看着的战念北,两手也紧紧地攥在一起,手指骨节绷得紧紧的,青筋像是蛟龙一样在皮肤之下突突直跳。
高统领更是无法看看着公主受此侮辱,拔剑指向那颜:“不过是个下人而已,也敢对我朝公主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