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利奥盖在那里的手指颤了一下。阿尔文打量的目光从那里移开,落到埃利奥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上。年轻人的心思在导师眼中几乎一览无余,心中有所猜测的阿尔文收回手,若无其事地捏了捏埃利奥紧绷的肩膀。
“你可以闭口不谈,小朋友。”阿尔文宽和地说,“你可以保守你的秘密,在你开口之前,我不会贸然行动。”
埃利奥犹豫地瞟了一眼他的导师。在阿尔文耐心的注视中,学徒渐渐松开了手。
“…我以为你会希望我清理掉所有的圣殿骑士。”他哑声说。
信息板上,写着人名的地方已经被刺客手心的汗水抹花。
“杀戮从来不是我们的目的,”阿尔文否认,“而是一种迫不得已的手段。”
埃利奥没有立刻回答。他们一同沉默地看着信息板上的人物,这时候,潦草的火柴人已经没法招出他们的笑声了。
每一个简笔勾勒的火柴人背后是一条性命。
复仇的鲜血曾沾染过马西亚夫刺客蓬白的鹰羽,濡湿过伦敦刺客怀中抖落的手帕;在成就每一位刺客大师肩上勋章的同时,也在他们良知未泯的灵魂上——令人惊异的是,“恶行累累”的刺客大师们,无一例外,怀中都盛满了与名声相反的品德——挥下杀戮的重重鞭痕。
“如果有比杀戮更好的手段,绝不要拔出你的袖剑。”阿尔文握着埃利奥的肩膀,看向他的眼睛,“如果,我只是说如果,你觉得某人是可拉拢的…”
年轻的学徒没克制住惊讶的神情。而他的导师对此笑了笑,松开了手。
“如果以消灭一方为目的,我们和圣殿骑士的战争永远也无法结束。”阿尔文说,“人可以被杀死,氏族可以被焚烧,国家可以被颠覆,但理念和信仰永远无法被抹去…”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但不知是出于遗憾,还是出于敬佩。
“这很复杂,但你会明白的。”阿尔文说。
“…他曾经是我的朋友。”埃利奥犹豫着说,“他不是个坏人,至少在我的回忆里不是。”
“那就先别把他列为目标。”阿尔文肯定,“找机会和他
,门前之后,雷欧波德才想起,这里正进行着父亲的某个秘密会议。
但在他离去之前,门口的保镖告诉他,他可以入内。他们拉开门,目送年轻的圣殿骑士踏入一片黑暗中。
他带起的一阵风摇动了蜡烛的火焰。室内忽然一片寂静,又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在微弱的光亮中,桌边围满雷欧波德熟悉的面孔,或是真人,或是投影,正因他的到来面露惊讶。
而他的父亲,正遥遥站在长桌的另一端,在黑暗中摆了摆手。
窃窃私语渐渐平息了。茫然的雷欧波德试图观察父亲的眼色,但他甚至无法看到那张黑暗中的脸。他习惯性地向米切尔走去,但他的父亲再次摆了摆手,拒绝了儿子的靠近。年轻的圣殿骑士只好疑惑地停下脚步,左顾右盼。
他们似乎是按照某种次序站着的。雷欧波德观察一番,乖乖地向后退去。他加入圣殿骑士的时间尚短,还不足以站在他父亲的左右手边。
“到这里来,小米切尔。”
一个压低了的声音将他从无处容身的窘境中解救了出来。雷欧波德松了口气,走到出声的圣殿骑士身边。晃动的烛火照亮了他熟悉的面容,雷欧波德认出那是宴会上的加拉哈德。黑发蓝眼的圣殿骑士对他颔首,没有再开口,也没有接他疑问的目光。
他们一致沉默着,等待着。
直到那两扇厚重的门再次被推开。雷欧波德惊讶地发现,是一个年轻女孩大步踏了进来。走廊花窗里照进的日光短暂地佩上她的金发,折出冠冕般辉煌的光芒;她带进来的风比先前雷欧波德带进来的那一阵更大,烛火猛烈地舞动起来,摇曳着向上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