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萧琮也似有所感,沉沉的目光游移,看向屏风后面。
那里一截裙裾露出来,是贡女的服饰。
她倒大胆,规矩不能出教坊,毕竟这里是礼部,外面还有官员,可她却这般妄为地自己跑出来,还躲在屏风后面。
若按从前的萧琮,他不会,也没心情过问这些小事,毕竟也与他无关。
可是今日,不知为何,他竟朝那边走了过去,就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他竟想看看这胆大包天的贡女,是不是长着他日思夜想,却又恨之入骨的一张脸。
楚泠和云绯已经在他转脸的一瞬间伏下了身子。
否则,楚泠大抵能通过他转过来的脸,认出他真实身份来。
萧琮已经走到距离屏风的一步之遥,那片裙角轻轻动了动,那贡女似乎在害怕。
意识到这点,萧琮微微挑眉。
而察觉到脚步声渐近,楚泠更慌了。
她不知道这人是否真的是萧琮,为何偏偏一路上遇到的人,只提太傅,丝毫不提他的姓氏,否则她会有更多的线索。
是因为太傅只有这一位,所以根本无需提起姓氏吗?还是大家过于忌惮,因此能不多说就不多说?
云绯也慌得很,但她无非只是担心自己被发现,并没察觉好友的异状。
一低头,云绯忽然发现自己还有一截裙角露在外面,登时心一猛地打鼓。
已经明明白白彰显了屏风后面有人,但这个时候,她又没办法去扯。
楚泠的额角也同样冒了汗,就连思考也停了,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逼近,她不知道或许就在下一瞬间,便会来到屏风后面,抓住她。
像雨夜的噩梦一样。
可是,那脚步声却在离屏风一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了。
周遭一片空白的安静,那人调转了方向,衣袍摩擦间发出窸窣的轻微声响,愈来愈远,直到他离开了房间。
楚泠和云绯对视了一眼,又兢兢业业地在屏风后面蹲了好一会儿,等确定外头无人,这才起身,寻了条小路回到教坊房间内,气喘吁吁。
和云绯劫后余生的庆幸不同,楚泠却如同坠入冰窖,那身形太过熟悉,叫她不敢相信他是萧琮,却也不敢不信。
她想,还好今日便是教引的最后一日,明天,她就会去户部尚书的府邸。
既然已经是孽缘,不如还是快些挥断了它。
另一边,萧琮离开房间,暗暗懊恼。
好奇心太重不是他的性子,他对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从来都漠不关心。
何况只是躲在屏风后面的贡女,大概只是因为贪玩误入此地,实在不值得他走过去查看。
何况那贡女不可能是她。
神智重新恢复清明,萧琮也拂袖而去。
面对寻他而来、一脸堆笑的礼部尚书赵庆言,萧琮已经恢复如常。
赵庆言问:“记得今日萧大人休沐,是有什么要事到我这礼部来?”
萧琮颔首:“正因为是休沐,所以找大人说一些与我现在正办的事情无关的话。”
赵庆言神情微整。他知道萧琮是为了什么而来了。
数年前,萧琮的恩师被先帝派去督办封禅台的整修,但随后查出他贪污了许多银钱,导致封禅台偷工减料,十分不稳。随后又牵扯出几项其他的罪行,于是被先帝判处斩刑,连带着近亲家眷也被流放。
而萧琮不相信恩师会做出这种事。
他请萧琮坐下:“明白了,萧大人想要了解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
封禅台一事,因涉及礼仪,本就会有礼部参与,因此萧琮找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