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南诏。”萧琮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依旧迫视着她,想要从那双顾盼神飞的眸子中看出端倪来,“那,是否要跟他成亲?”
“我看他倒是深情得很,千里迢迢也要追来,带你回去。”萧琮的手上移,擦过她的脖颈,又轻轻抚摸着她的面颊,“阿泠,你还想嫁给谁?”
“你想成亲,便只能同我成亲。”他的话掷地有声,万分干脆,“除我之外,你嫁谁,我便杀了谁。”
今夜的萧琮万分暴躁,他真的言出必行。
眼看着公孙河的血已经在华服上晕出了一大片,但萧琮并不满意,他心头暴怒的火焰未熄,为的是这么个蠢货竟然敢在他根本不熟悉的地界,试图带走他的人。
而楚泠竟然真的答应。姜寅来报的时候,他险些捏碎了手中的青瓷酒杯。
便是为了这个蠢货,不愿意嫁给他?
便是为了从前的婚约,所以不愿意给他一个承诺?
萧琮觉得万分荒唐。
面对眸子森冷的萧琮,楚泠此时竟然冷静了下来,她让自己不再去看段河,平静地对他道:“我没有要嫁给他的想法。”
话音刚落,段河便发出一声轻轻的痛苦喟叹。
萧琮勾了勾唇角,将她揽至自己怀中。浓浓的有占有欲的动作,看得段河更是眼眶通红。
“你听到了吗。”萧琮嘲讽,“真是个可怜人。”
说罢,他正欲揽着楚泠离开偏殿,徐程却来此,神情复杂地看着室内一片狼藉,尽量平静地道:“萧大人,陛下有请。”
萧琮很镇定:“待我将府上的贡女送回。”
“大人,”徐程却坚持,“陛下说,也想再见见楚姑娘。”
萧琮:“没有什么好见的。扣押南诏使节,是我一人所为。”
徐程一时拿他也无法,而在正殿等候的梁文选终究坐不住,在一众护卫的陪同下,亲自莅临。
他还未进门,便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霎时眼皮一跳,急急地走过来,待发现南诏的六皇子被兵刃加身,痛苦喘息的模样,瞳孔更是一缩。
“先放开他。”
陛下有令,那些士兵们也不能不从,萧琮不置可否,冷眼看着被松开后,痛苦地捂住脖颈伤口的公孙河。
可同时,他又察觉到楚泠身子一瞬前倾的动作,似乎本能想要上前探望,萧琮的眸子晦暗,愈发产生了恨不得直接将公孙河当场斩杀的念头。
即便血流的多,终究也只是皮外伤。做这样痛苦的模样给谁看。
他从前剿匪,勤王的时候,受过比这重的多的伤,依然一声不吭,将梁文选扶上新帝的位置。
他脑中飞快地过了一个想法。
若是哪日自己这般受伤,被她看见,是否也不可能换来同等的关心。
楚泠不会用今日看公孙河的关切目光,来看他。
可看到梁文选怀疑的视线扫向楚泠,萧琮还是本能地上前了一步,将她挡在自己身后,平静道:“陛下。”
“你们两个,跟朕来。”梁文选不欲在这么多人面前多说,声音冷淡。
梁文选刚刚回到御座,便砸碎了一只瓷杯,怒道:“朕何曾让你伤了他,再怎么平庸,他终究也是南诏的六皇子!”
碎瓷片朝萧琮飞过来,但他躲也不躲:“南诏已经三年未有使节出使,且在他们未来梁国之前,我们的态度始终是个谜。换言之,使节是有可能死在这里的。”
“他们派了六皇子,可见他早已经被南诏皇室放弃。”
萧琮心平气和地同梁文选说着道理,但这话,仿佛又是在对楚泠说的。
好叫她知道,即便是跟着公孙河一起回了南诏,等着她的也绝不是什么尊贵的皇妃生活,而是宫廷中数不尽的猜忌和暗害。
梁文选顿了顿,看着萧琮,终究又想起三年前的残阳如血,横尸将土地都染红一大片的模样。
那时他还未加冠,朝中无人认可。
梁文选的语气松了些:“即便如此,他也是六皇子。说不准,这本也是南诏的计划,若我们真的杀了皇子,南诏便有理由出兵,且我们打的会是一场不义之战。”
萧琮轻轻笑了:“胜者,才能定义什么是不义之战。”
此话,三年前还饱读圣贤书的清流探花断然说不出口。
何况,他本也没打算将公孙河斩杀于梁国宫廷,这确实太显眼,容易落下口舌。从梁国回南诏,千里之行,他有一万种法子能让公孙河死的干干净净,毫无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