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将尽,他膝盖时不时发颤,汗珠沿下颌骨滴落,他牙齿紧紧咬在一起。
沙尽、阵退,他瘫痪在地,长吐一口气,像从深水里浮出。
主考点笔:“体质尚可,合格。”
第二个上桥的是红衣少年。脚尖刚踩在白线上,玄重阵便往下再压一记,他被逼得退了半寸,脸色发白。
“看线。脚掌别死扣,踩满,气沉丹田。”叶澈压低声音在下方提醒。
红衣少年像抓住一根绳,咬牙把脚掌摊平,肩线顺势放下。
第一波过去,他眼圈发红却没哭。
第二波再压,脚趾蜷起一下,但是眼角已经有泪意。
沙漏落尽时,他摇晃着,红衣被汗水浸透,泪水已经从眼角滑落。
撤阵一瞬,他坐倒在地,喘两口,又抹了一把脸,接着忙起身行礼。
主考看了叶澈一眼,未多言,提笔写下:“合格。”
第三个,轮到叶澈。
他上桥前,把手在衣侧轻抹汗,目光盯住白线起点,呼吸极轻。
脚掌着桥,重量像水自踝而上。
他把脚弓撑开,让力分走到足心与脚跟之间。
第一波压下,胸口微起伏,呼吸沉入小腹,背不僵。
半炷香,又似有人在肩上按了一掌;他不急着硬顶,脚尖向内扣半寸,力道被他送回腿骨。
第三波压下,额头见汗,眼神仍平。
他心里数拍:收下颌、锁住息,把颤抬过去。
沙漏将尽,玄重阵退。他脚下一松,仍站得直。
主考落笔:“合格。”
叶澈站到台下,有些疑惑地思索着:“怎么感觉每个人的压力都是不一样的?”恰巧此时有位白衣执事路过听到,看向他:“你小子还挺敏锐,不错,这镇体桥会根据你体质来施加重力,与其说是考验体质,还不如说是考验毅力和对力量的控制。”
叶澈闻言微怔,随即拱手行礼。心里却忍不住说了一句:“这考得真讲究。”
其后各人陆续上前。
有人三口气没跟上节奏,直接跪了,被执事抬走;有人强撑到尾,一跤跌倒,抄录官摇头。
更远处,有少年袖里掉出一片增力符,刚欲贴入衣内,符面被禁制焚作飞灰。
主考头也不抬:“逐出考场。”
一柱香燃尽,合格名单已经录好。
红衣少年从队里探出半个身子,小声道“谢谢”,又缩回。
叶澈笑了笑没有回话“镇体桥结束。合格者原地休息半刻。未合格者,随执法离场。”
风扫旗面,阵钉收光,白线上的压迫感一并消失。叶澈把手背在身后,掌心尚潮,视线掠过中轴那座阁楼,呼吸再压一线。
半刻到,执法唱名。合格者穿过中轴廊,进入衡识阁。
阁内光线偏冷,窗棂把日光切成一格一格。
正中立着黑青色衡识石,石面温润,像被水养过。
旁边试台案几上册页、朱笔齐备,抄录官指尖搭在笔上,等主考一声。
主考上前,抬掌虚按,窸窣声被他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