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剑阁内,听月小筑的水榭极静,灯焰把檐上的水痕映成一圈淡金。
叶澈把拓纸与“白水崖三井台初七三更”的墨稿放到书案上,拢袖站定。
月无垢站在前方,眉头微皱,像在思索着什么。
叶澈低声道:“师父,事情经过就是这样。要不要等到初七,按书院安排再去一趟?”
“初七太久了,我们是剑修,做事不要太讲规矩。”月无垢仿佛有了决断,指腹在纸边停了一息,清冷带有磁性的声音继续响起:“既然你遇到此事,便是与你有缘。
现在月色还早,我们早去早回,若有所得,再分一杯羹给书院即可。”
她抬眸时,灯影在睫下收成一抹清凉。
她的眼眸很净,清得如冬泉,黑白分明,像能把夜色按住。
叶澈听在耳里,心中微微一怔,他真没想过师父今夜就要去一趟白水崖。
随即,叶澈想了想,继续问:“那我们需不需要准备点什么?”
“一把剑就行。”月无垢立在廊下,衣襟素色,腰侧悬着一枚素白角饰,风过时轻轻相碰。
她抬手,袖底生出一缕寒意,像池面结了薄霜。
一柄素青长剑无声现形,剑背清亮,此剑名为“霜阙“,是月无垢的本命剑。
随即剑光在她掌下亮了一瞬便敛,如同月色被她合在指间。
“走。”她握住叶澈前臂,指尖清冷而稳。
一线剑鸣贴着水面掠出,水榭与回廊迅速退远。
二人立于剑上,夜风从耳畔擦过,云影在脚下缓缓后移。
叶澈在风里嗅到她身上一缕极淡的清香,像雪后竹叶沾着冷泉,不甜不腻,干净得把夜色里的潮腥压下去。
叶澈不敢多想,收起心中的涟漪,低头望去,脚下空阔,风势真切,他第一次立在高空之中,心口不由一紧,指节收得发白,呼吸也不自觉提起。
月无垢站在剑锋之前,衣摆被风抹平,发尾在颈侧轻触又离开。
月色落在她侧面,眉梢生寒,唇色极淡。
她察觉到叶澈异样,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静心。”
“是。”叶澈应声,把气息按回胸腔,视线顺着她的肩线看向前方山脊。
更高处,星光被剑意挑开一条细路,白水崖的黑影在夜色里渐渐立起。
白水崖在夜色里立成一片冷铁,潮腥从石缝里吞吐,远处水声有节。
月无垢收剑而立,霜阙斜倚指侧。
月无垢神识无声铺开,自崖皮一直探到下方的水脉与砂线,片刻,波澜不兴,无任何异样。
叶澈看了一眼师父,低声道:“师父,现在时间还没到初七,这个三井台会不会不现形?”
月无垢闻言,眉峰轻蹙,目光在崖面上一点:“还真麻烦,既然不现,那我就先劈一剑看看。”
叶澈一怔,忍不住在心里嘀咕,果然修剑的人就是不讲什么道理,遇事不决就是劈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