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高坐上首的沈鹤归见到了慢一步俯首的鹿文笙,听到了落后一句的殿下千岁。
他修长的食指抵了抵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满脸耐人寻味。
想不到鹿文笙这么快便忍不住,想吸引他的注意力,他突然很好奇,若放纵些,鹿文笙能做到何种地步。
方才一通不顾后果的狂奔,牵扯到了鹿文笙臀上的杖伤,起身的时候,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感猛的窜起,直接刺激的她面容扭曲,膝窝一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踉跄扑去。
她撞上一个勉强算得上结实的后背,及时稳住了自己。
“唔!”
鹿文笙前方的官员正全神贯注地上朝,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撞,闷哼一声,重心顿失,手中的笏板脱手飞出,人则结结实实地撞在了更前方的同僚身上。
如同平静的湖面被投入一颗石子,涟漪骤然扩散开来。
那第二位官员被撞得向前一扑,手忙脚乱中,下意识抓住了前面同僚的腰带以求平衡。
被抓住的下一人吓得一个激灵,惊慌失措地向旁闪避,又撞到了相邻队列的人……
一时间,这庄严肃穆的朝堂中,响起一片压抑的惊呼与笏板落地的脆响,以及官靴在地砖上摩擦的杂乱响动。
原本整齐划一的文官方阵,以鹿文笙为起点,硬生生塌陷下去一大块。
沈鹤归望着唯一好好站位门口的鹿文笙,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有些过了,但的确是引起他注意力的好办法,现在,他想忽略鹿文笙都不行。
天生狭长的凤眼被沈鹤归挑的高高的,勾起极为华丽的弧度。
他该如何打消鹿文笙的念头,让鹿文笙好好干活,别惦记他。他注定不会喜欢他。
文官们迅速稳住身形,各自低头整理衣冠,捡起笏板,他们脸上红白交错,但无人敢出声抱怨。
朝堂上一片死寂,只余下一片尴尬和无数道或谴责、或探究、或暗看好戏的目光齐刷刷地钉在罪魁祸首,鹿文笙的身上。
若能早知有这一遭,不如站最前头。
鹿文笙缓缓放下在安抚臀部的手。她觉得她可以解释清楚自己不是故意的。
然而不等她开口,前方,最初被她撞到的官员缓缓转了过来,面容严肃:“鹿编修,你为什么要推老夫?”
鹿文笙:“……”
这就是她以前只做狗腿,不结交同僚的原因,他们太会不问缘由的直接甩锅,虽然这次源头的确在她。
原本她还有些愧疚与尴尬的,现在没了。
鹿文笙上前半步,拿着着笏板正要走出解释,不想下一刻,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滋啦——”
鹿文笙突然觉得下半身有些凉。
她呆呆低头,撩起官袍看向自己的下半身,而后木木扭头依照本能以牙还牙:“这位大人好狠,居然当众用笏板勾破本官的官袍与裤子!”
这要是夏天,她下半身岂不是光了!不对,还有条内裤兜底,聊胜于无。
“你……”这槐木笏板明明是鹿文笙推了他才摔坏的。
鹿文笙没给他解释的机会,追堵道:“还有这官袍,本官也只剩这一条能穿的了,你要我以后怎么办!赔钱!”
这一刻,鹿文笙回到了之前众官熟悉的跋扈模样。
那官被气的满脸通红,手指颤抖。
鹿文笙扯了扯裤子,棉絮飞了一地。
隔壁队列的武官有憋笑憋了好久的,此刻终于忍不住道:“鹿编修两条腿忒细!”
“是啊是啊!以前居然没发现!”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附和道。
这下鹿文笙的脸也渐渐红了,她从没出过这么大的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