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寿哦!沈鹤归什么时候坐她身后的!徒弟没带出来,倒先把古代社会的司法头子给教会了?!
当沈鹤归的声音毫无预兆地从身后传来时,商廉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滑跪在地。
霍谦也是浑身一僵,起身行礼不是,继续坐着更不是,整个人僵在条凳上,进退两难。
沈鹤归点的那碗龙须面几乎没怎么吃,汤清面白,分量与刚出锅时差不离。
他悠然起身,信步走近,一把将瘫软的商廉从地上拎起,又顺手在霍谦僵硬的肩头拍了拍。最后,他泰然自若地坐在了鹿文笙对面,修长的手指从油纸包中拈起一颗红艳艳的糖霜山楂。
红皮白霜再配上美人的纤长玉手,本事好景致,但鹿文笙压根儿不敢抬头欣赏,她满脑都是“完了!”“要死了!”“来颗流星毁灭世界吧!”
沈鹤归好似朋友般与商廉霍谦谈起了心:“鹿文笙经常教你们这些新奇法门?”
商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来话了。
沉默许久之后,最终是霍谦顶住了来自沈鹤归的无形压力:“并没有,这是第一次。”
沈鹤归:“与恩科挂钩的生意是什么?”
霍谦斟酌语句,拣了些无关紧要的说:“卖一些今年的时政资料,押考题。又或者卖些开过光的毛笔砚台,与考场平安符。”
沈鹤归的目光掠过霍谦紧绷的面容,忽然低笑出声。他转向始终沉默的鹿文笙,语调意味深长:“你这朋友交的倒是不错,不过他们居然还不知晓,你以前干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
离间计是什么?
咂摸一下沈鹤归说了什么便能深刻理解。
鹿文笙借科考代写文章获罪事发,却始终未曾向霍谦二人透露半分。此刻信息差已成陷阱。
霍谦为她脱口而出的维护之言,落在明知真相的沈鹤归耳中,顷刻间便成了欺君之罪。只要沈鹤归起了清理蛀虫的意念,霍谦立刻就会被拖出去问斩。
冷汗从霍谦额头滑下,汇聚于下巴,最终没入脚下土地。
一边的摊主刚想过来看看鹿文笙这边发生了什么,便被锦衣卫抬手拦住。
沈鹤归的目光有如实质,逼得她不得不开口面对。
鹿文笙估摸着刚才蛐蛐沈鹤归‘再长十个脑袋也查不到证据’的作死之言已被听见,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继续往下作:“我的眼光一向好!霍谦说的也是实话。”
“更何况那日在西暖阁,我已与殿……你做了交换,此事早已翻篇。”
沈鹤归将糖霜山楂球放到一边,说出的话差点气死鹿文笙:“的确如此,但现在……我突然想反悔,再与你计较计较,编修大人说我再长十个脑袋也查不到证据,不才想好生领略一下。”
领略!如何领略?她在他眼皮底下贪污受贿,然后拉着沈鹤归说:看好了,本官要洗钱犯罪了!
脑中构想的画面太过离谱,鹿文笙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不料脚下不知踩到什么圆物,身形一晃,竟直直朝着沈鹤归扑去。
霎时碗筷与红山楂落了一地。
慌乱间,鹿文笙仰起头,视线恰恰撞上沈鹤归如玉雕般的下颌,与那两片淡色的薄唇。
沈鹤归垂眸:“青天白日,鹿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鹿文笙脱口而出:“采花!”
她这嘴?!
紧接着下一秒。
【宿主,终于找到你了!小元好想你!呜呜呜呜……】
脑海深处突然响起的哭腔让鹿文笙眼前一黑。
鹿文笙:“……”有没有无痛死亡!她要带着这个狗系统一起走向毁灭!
沈鹤归脸上的神色不断变化,从惊讶,微恼,无奈,最后归为果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