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鹤归的目光有如实质,逼的鹿文笙不得不再次开口:“翰林院就是清水衙门,臣俸禄微薄,这墙……墙……”意识到逻辑矛盾,鹿文笙的嗓音越来越低。
沈鹤归冷笑揭穿:“孤记得你家在栾树胡同。这处院落临近燕京最大的风月地,寸土寸金,你既都在此处另辟屋宅了,还会缺修围墙的钱币?”
“是不缺,可钱都是我辛苦赚的,这墙能不修就不修,明明钻一下就能解决的事情,何必弄到要修墙的程度。”鹿文笙指了指身后,“殿下一劈是爽了,过段时间,我还得找人来擦屁股!”
“锦衣卫会来解决。”沈鹤归的目光落在鹿文笙刚说完脏话的唇上:“你是进士出身,熟读四书五经,何时变得如此下流粗俗?”明明贴上去的时候那么软,还有点淡香。
沈鹤归对鹿文笙本就不厚的滤镜撑到此刻逐渐走向碎裂。
鹿文笙:“……”
她一时语塞,打算沉默着钻回自己的小巢。
好恨,为什么女孩子就没有作案工具,要是她掏出来比沈鹤归大,就能让他当场见识一下什么叫下流粗俗!
擦屁股!
嘁!有本事上完大的别擦!夹着!
暗自吐槽完,鹿文笙舒心了,她弯腰正准备钻狗洞,便感觉脖子一紧,整个一空,眨眼功夫便从墙外到了墙内。
“蠢的很!”沈鹤归松手,缓步朝前走去。
鹿文笙深吸一口气,换上社畜的标准笑容,违心夸道:“殿下真聪明,武功真棒!”所以明明可以带她翻过来,为什么还把墙劈了,炫剑嘛!
太子心,海底针,难懂。
这处院落鹿文笙虽不常来,但简单的吃穿用度都有。
帮沈鹤归处理完箭伤。又各自换好衣裳,洗好头,闷头喝了一大碗姜汤驱寒。
鹿文笙站在灶前,准备解决两人的晚饭问题时还在纳闷,明明流了那么多血,为什么锁骨上的箭伤却一点都不深,她强按下疑惑:“这里只有面条和笋干,晚上吃面可以吗?”
沈鹤归低头闻了闻干笋,整张脸都有点发皱:“你家为何会有味道如此奇怪的东西?”
鹿文笙被他的表情逗笑,妥协道:“那我们不吃笋干面,改吃清水小葱面?”
沈鹤归见她将手上的咸肉挂了回去,瞬间改口,且颇为傲娇:“没肉的面孤不吃。”
“行行行!”得亏沈鹤归不住她家,不然顿顿都要有肉,也太难伺候了。
当下讲究君子远包厨,沈鹤归望着她在灶台前熟练的动作,又联想到之前在面摊无意听到的闲谈,心头一软:“你小时候过的不好?”
此时天色已暗,雨虽停但潮气未散,导致空气中充满滞闷感。厨房的油灯泛着暖光,却并不明亮。
鹿文笙将细小的笋干放到滚水里烫开,眯眼瞅了眼前方的屋檐。
“好不好那要看怎么比了。与食不果腹的普通百姓比,我那日子过的算是极好,若与……”鹿文笙拖了拖调子,选到合适的人才接道:“若与集千万宠爱于一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张芝栋比,那自然是不好的。”
鹿文笙切的是块有些硬的火腿肉,刀不锋利,比较费劲。
沈鹤归看不过眼,十分自然的伸手要刀:“刀都用成铁板了,家里有磨刀石吗?”
“有的。”鹿文笙从碗柜里拿出一块崭新的磨刀石:“这东西我不太会用,以前我都是拿柴刀砍肉。”
脑中依言浮现画面,沈鹤归勾了勾唇角,拿着磨刀石与刀蹲到了屋檐边,他穿的是鹿文笙的衣裳,站着勉强算好,这一蹲,大半截手腿都露到了外面。
凉风吹的灯火摇曳不定,鹿文笙自觉上前给他遮挡西风。
磨刀声在暮色中有节奏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