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起来,睡了。”
洗漱的时候她就已经用清水漱过口,本意只是为了躲避一个缠上来的亲吻,无意于专朝离开好不容阮捂热的被窝。
她现在脑子很乱,朝鲁对自己浓厚到近乎不可理喻的情感令她难以理解,分开三天内能否办成那么多事也无从得知,她总觉得自己恍惚中遗漏了什么细节。
纵容和依赖,是一双需要时间才能养成的习惯,眼前这个轻拍自己背哄睡的男人似乎做到得太快了。
阮玉苏醒的时候分不清当下是白天还是黑夜,直到推开身旁的人,阳光才洒进她的眼眶。
受到强光刺激的眼睛闭了起来,她估算现在应该是一个比日上三竿还晚的时间。
和暖的日光中,阮玉缓缓睁开双眼,发着金光的微尘在空气中飘浮不定,她的目光跟随一颗小粒慢悠悠移动,直至小粒晃入暗处,她才舍得从轻软舒适的被褥中出来。
刚坐起小半,昨日猛然间成为她夫君的男人就听到了动静,伸出修长的手臂在她方才躺着的位置来回摸索。
她整晚都睡得不太好,现在颇有些幽怨,就是这只手,非要穿过她的脖颈,执拗地垫在她头枕的位置,硬邦邦的怎么也逃不掉。
朝鲁揉着眼睛醒了过来,阮玉目移,那只手也是,搂着她的腰死活不放,刚挪开一丁点就会被霸道地拽回去,一觉起来浑身发酸。
“你晚上睡觉别勒人,我身上都要青了!”阮玉泄愤般推了朝鲁一下,很意料之中的没有推动,这让她更加羞恼。
男人蓦地坐起来,温热的手掌抵住她的后背轻揉,“我以为你哼唧是嫌冷,这里难受,还是这儿?”
“你跟个火炉似的,再冷的冰块儿都能烧开,我哪里还会冷。”阮玉撇撇嘴,背后恰到好处的力道是抚平她娇气的一剂良药,瞬间什么小脾气都消散了。
腰背的僵硬被软化过后,阮玉想到了什么,问:“我现在是要穿你们的服饰还是自己带的长裙?”
朝鲁下床拿来了一套衣裳,不给她动手的机会,“我说过,给你穿转日阙最好的羊皮裙。”
和中原华丽累赘的裙装不太一样,草原上的服饰为了方便骑马和活动,做成了较短的样式,上衣由一层窄袖棉衣和半袖羊皮袍子组成,下裙则分成前后两片,长度堪堪盖住鞋面。
朝鲁拿的是一件缝线处皆滚了白绒的偏襟正红色袍子,穿上就像正值花期的萨日朗,颜色艳丽而又张扬,更衬得阮玉明丽娇艳。
“来,手抬起。”他给乖乖曲起双臂的人束上镶嵌着各色宝石的腰带。
草原不兴将头发全部盘起,淌在风间是每一根发丝的最终归属,所以他用洁白丝绒搓出的长绳半拢起阮玉的长发绑好,又拿出一条坠着珊瑚珠子的额带系在她的脑后。
“很美,美到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朝鲁情不自禁的说。
他绞尽脑汁学的大邺话实在匮乏,如果他看过更高深的书本,就会知道世上还有诸如“形貌昳昳”“仙姿玉容”这样赞美女子的词语。
但是不打紧,直白质朴的话一样打动人心。
阮玉别开眼,耳朵发红,不知他这种羞人的危机感究竟从何而来。
朝鲁蹬进长靿皮靴,快速穿好自己的衣物,牵着人走出婚帐。
“逛逛吧,跟我走一走。”
她要给自己买衣裳,朝鲁飞快勾了勾唇角。
“也好吧。”
图灵在后面将哥嫂相处的画面全都收入眼底,忽然调皮笑道:“其实我觉得四哥这样像个威武的将军!把佩剑拿上吧!”
朝鲁:“这个主意好!”
他立刻拿过长剑,阮玉也点了点头:“嗯,这样就好多了,走吧!”
朝鲁也在看她,只见阮玉今日穿戴的小家碧玉,淡青色的短袄配上白裙,发髻也梳成了少女。
“为何不梳妇人发髻。”朝鲁忽然裹住了她给自己系腰带的手,语气有点怪怪的,但瞥到她戴了那玉簪,心情又好了起来。
阮玉愣了一下,皱眉:“我从中原带来的衣裳都是这样的,梳妇人发髻也太怪了!”
“那去城里,你也再置办两身行头。”朝鲁立马道。
阮玉:“……行,知道了。对了,身份都记下了吗?”
这次他们进城,阮玉用自己的名字,阮安安,朝鲁也有自己的汉名,魏钧,两人是灵州的一对夫妻,带着姐姐魏宁和阿弟魏城(图灵)来凉州看望远房亲戚。
图灵笑得很开心:“记得了!兄长,阿嫂!”
朝鲁也轻咳了一声,“记下了……夫人。”
阮玉朝他莞尔:“走吧,夫君。”
第37章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