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日子,阮玉心惊胆战,几乎没有睡过一个好觉。而好在神木镇的王表姑还算善良,接纳了她们。
每每午夜梦回想到潘氏那番话,都仿佛觉得是一条毒舌在耳边滋滋吐着红信子,让她毛骨悚然。
这个节骨眼,杜远和潘氏怎么会在神木镇,是来找她的嘛?
这件事上辈子没出现过,令阮玉有些手足无措,而说起上辈子在府城时那两人也来找过一回,不过当时的朝鲁已经成千户了,谁敢欺负到她头上,于是阮玉也狐假虎威了一次,直接将那对夫妻扫地出门,可现在
豆婶听了个大概,也气得不行:“这世界上还有这样恶毒的夫妇?!活该他们来逃难!”
此时阮玉已经回到了自家小院,让三姐妹进屋去了,她关好院门对豆婶道:“婶子我不瞒你说,我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在这儿,要是他们知道了,保不齐就要在我家赖下,你也知道我家光景,朝鲁也不容易”
豆婶:“你放心!你把大门锁好!谁来也别应,要是问到我家和你刘阿婆那边我们肯定就说不知道。对了,你要不要让人给朝鲁区传个话,我认识熟人来往县城。”
阮玉想了想:“暂时不吧,他们也可能是路过,我先观察观察,就不让他操心了。”
豆婶想了想:“也行,那你有啥事就来找我,反正我随时都在!”
阮玉道过谢后豆婶便走了,三姐妹此时从屋内探出头来:“是舅舅嘛”
阮玉沉下脸:“他不是你们的舅舅。”
阮荔年纪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阮霜和阮琪却对当年的事都有印象,于是点了点头:“我们知道了大姐”
阮玉一下午,在院子里都有些心神不宁。
上辈子,潘氏找到府城去是狠狠骂了她一通,阮玉那时才知道潘氏当年竟然将那个老屠户的二十两银子都收下了,但是阮玉跑了,为此害得杜远和潘氏背上了一笔债。
接着就是闹天灾,杜家好像还出了什么事,流年不顺,所以潘氏便将这一切都归结到了阮玉的身上。
很可笑。
现在潘氏出现在神木镇,有两个可能,一是逃难经过,二就是真的打听到她的下落,专门过来找她的。
万一真的是来找她的
阮玉看着房檐下那一排排的肉和厨房里的粮,陷入了沉思。
“中原有句话,不成功便成仁,嬷嬷你应该也明白啊,达慕是被人控制了,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玩巫蛊之术,好,很好……”
伊敏打开了盒子,只见那盒子里面躺着一只肥硕的蚕蛹,这蚕蛹早已没有了白胖可爱,浑身黑丝游走,只剩下了可怖。
“万蛊之母在我手……我便还是有胜算,真当我多年不出手,祖宗的技艺全都忘记了?”
伊敏拿出母蛊,忽然吹响了手中的哨。
街口站着一男一女,此刻的阮玉感觉自己浑身冰凉,心跳都快了几分,一旁的豆婶注意到她的不对劲正准备问,阮玉立马拉着三个妹妹们,闪到了一边的小巷子里。
豆婶此时回过神,小声问:“你认识”
阮玉无奈点头,豆婶立马道:“从这边走,我还知道一条路。”
阮玉心中感激,立马就跟着豆婶从小路回去,回去的路上豆婶没忍住问了一句,阮玉知道也没有隐瞒的必要,如实说了:“是我舅舅和舅母。”
“你舅舅?”豆婶惊讶。
阮玉神色渐渐冰冷,往事也如潮水一般浮上了心头。
阮玉的亲娘姓杜,家中出事后,她的第一个选择便是去找她的这位舅舅杜远,阮家那边是没了什么指望,她唯一的期盼便是娘亲的母家。起初,舅舅一家倒也还好,可后来阮玉带着三个妹妹在他们家只是住了三个月,舅母潘氏便受不了了。
平日苛责甩脸子倒也不说啥了,除了阮玉大一点能听懂这嫌弃之外,妹妹们年纪小倒也体会不出来。阮玉在杜家经常抢着洗衣做饭,就是唯恐舅母不高兴想赶走她们。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潘氏想做的,哪里是赶走这么简单。
一回,阮玉半夜听到两人争吵才知道潘氏的打算,竟然是想将才十四岁的阮玉嫁给一个老屠户家做填房,对方给的彩礼丰厚,足足二十两白银
朝鲁:“我已经安排人去了,母亲和阿姐应该无碍。”
阮玉咬唇:“我真没想到母亲她……”
朝鲁也没想到,他慢慢坐下,眼里翻涌着巨大的情绪。
“我从前只觉得他们这些人的嘴脸讨厌,但没想到,嘴脸下面海隐藏着这些腌臜……”
阮玉走了过去,慢慢也挨着他坐下:“殿下,您怎么想?”
朝鲁转头,忽然疲惫地捧住她的脸,抵住了她的鼻尖。
“我……从前不懂事。也没有人告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