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玉是真的高兴了,直接坐直了身子,眼神都殷切了起来。
朝鲁放下啦筷子,觉得好笑:“这么关心,为何之前不问,也不与我主动说。”
阮玉低头:“我带着使命来的呐……哪敢开口……”
“使命?”朝鲁笑了。
阮玉从浴房出来,就看见床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她愣了一下,璇娘拖着衣裳走了进来……
“公主,大汗刚走……” 说起这个,他忿忿地盯着肠子,草原上新鲜蔬菜少得可怜,绿色菜叶子被碾成碎块的时候他快要心疼坏了,恨不得羊不会长肠子,鱼不会长鱼鳔。
这还没完呢,刮完后还得拿黑石头烧出来的黄烟熏烤,过朝中用柔软的指腹一点点揉挤,让羊肠维持在柔软但不过分干燥的朝度。
就这么一小节羊肠,花了他整整三天三夜的时间,刚刚才从晾架上取下来。
约略台极言羊肠的珍贵,在他看来折惕失既然费尽心思把人带回草原,他们两人早该在成婚的第一天滚在一起了,叫他做避孕的小兜子不过是达塞儿阏氏拖延上|床的借口。
他跟在折惕失身后打过三次仗,每次见到折惕失得空就朝南望去的神情时,他都会想起自己年轻时想要称雄一方的浩然意气和错失心爱之人的痛楚,不想胜似亲人的小辈重蹈他当初的覆辙,约略台打算直接把折惕失藏于内心的爱意抖个干净。
“层叠的绒毯遮不住他对你的真情,两副契合的身体不需要隔膜,多层东西一点也不爽,我十七的时,嗷!”
羞耻感来得轰轰烈烈,阮玉抄起手边的东西劈头盖脸往约略台脸上砸去,“你这个粗鄙的,的……”
她“的”了半天什么也没“的”出来,眼里盛满愤怒,伸腿蹬了一脚身旁来不及阻止约略台的人,对他憋出一句:“不堪入耳!”
约略台掏出掉在衣服里的果干放进嘴里,嚼了嚼觉得没什么滋味,拔开酒囊灌了一口,看着撒开腿跑走的小郡主说:“这就生气了?”
究竟哪里不堪入耳?比这更直白的话他们天天说,如果连这都不能接受,那么等达塞儿阏氏能听懂异族语的时候,恐怕每天会上演一场花容失色的有趣场面。
“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她?”约略台转了转酒囊,转头问向抬靴欲跟上去的人。
朝鲁顿了顿,深灰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淡了几分,“快了。”
“折惕失,年长者的经验不止在对付狼群时有用,无论草原还是中原的女人,都讨厌受到欺骗和隐瞒,你如果真的有信心能浇灭她的怒火,就尽情的去拖延吧。”
约略台似乎陷入了某些往事,难得用长辈的身份告诫朝鲁。
“我知道,”朝鲁脚尖微转,接着夺走羊肠和被约略台视若命根子的酒囊,“对达塞儿阏氏不敬,罚你三天不喝酒,扫十天羊圈。”
一个亲和的右贤王从来不会轻阮处罚下属,在他奉若珍宝的阏氏面前说错了话,必须给点惩戒。
毕竟这几天下来,某些本应脱口而出的句子他都思虑再三,唯恐给她留下粗俗鄙陋的印象,话都快说不利索了。
他辛辛苦苦维持着的形象被约略台横劈一刀,又要重新哄人。
不顾约略台发出的哀鸣,朝鲁阔步搜寻着阮玉的身影。
暮秋的上午,微风柔软似棉,阳光给远处起伏的山峦镀上一层泛着金光的亮边,近处牛羊成群,毡帐外腾着一缕缕炊烟。
阮玉随意的走着,时不时弯腰拽两根草叶拿在手里摆弄,朝鲁给她编的蜻蜓已经在干燥的气候下缩成了浅黄色的一小团,被她收去了木头匣子里。
她回忆着朝鲁当日穿草引叶的步骤,一点点做出个……四不像。
“好难看。”阮玉自嘲了一句,看来她委实没有这方面的动手天赋。
把四不像随手扔到地上,阮玉又被远处挥着斧头忙活的一行人吸引住目光,她的长相与匈奴人迥然不同,即使没有靠近,很多双眼睛也在短时间内望了过来。
斫砍削木的匈奴人互相提醒,没多久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齐沉默地看向她。
阮玉谨慎退后两步,这几日的安逸和平和接受到的亲切善意让她忘记了自己在这里本就是异类,两族的世仇发展至今,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阮玉面色露出一丝尴尬:“知道了,随他去吧。”
璇娘和青果都很识趣,也不会再多问一句。
主仆三人心照不宣地都岔开了这个话题。
“公主,今天可要进宫?”朝鲁其实早已回来了。但今天,他径直去了书房。
找那册子,就花了不少时间。
他叮叮咚咚的翻,惹得阿福都奇怪了:“殿下找什么,奴才帮您一块找?”
“去去去,你忙你的!”
朝鲁怎么可能让他人经手这东西,于是直接将阿福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