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灵鼻音浓重地“嗯”了声,抬腕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转头进浴室洗漱:“昨晚有点失眠。”
“啊?为啥会失眠啊?”
谷佳佳跟在她后面,觉得奇怪:“是认床吗?”
还没等蒲灵说话,她又自我否定道:“那这也不可能,毕竟我们这几个月来都辗转了好几家酒店。”
忽地,谷佳佳灵光一闪。
“难道是——”
谷佳佳拖长着调子,用着蒲灵那天在餐厅的原话,嘻嘻笑着调侃她:“因为跟自己很喜欢的男朋友见面了,太兴奋,所以才睡不着的吗?”
闻言,蒲灵站在盥洗池前刷牙的速度慢下来,但满嘴泡沫发不出声。
心想差不多。
导致她失眠的始作俑者的确是他,就是性质差远了。
她一点也不觉得兴奋,反而因他而开始胡思乱想。
昨晚她在脑海里走马观花般过了一遍这段时间与“靳青恪”的相处过程跟对话。
蒲灵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却又说不上来是哪里。
那种感觉。
就像是绞尽脑汁解完一道数学题,明明步骤没任何问题,代入的公式也是对的,可最终结果却还是同参考答案大相径庭。
令人摸不着头脑。
真是糟糕透了。
但这种糟糕透顶的情绪并未持续太久。
蒲灵用几抔冷水浇脸,寒浸浸的水拂面,困意被驱散大半。
等到达剧组完成今日妆造,整个人焕然一新,脑袋里的芜杂心绪也随着疲倦一起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她今天有一场很重要的戏份要拍。
不是什么展示人物高光的重头戏,也不是观众喜闻乐见的男女主感情变质的重要转折点,只是一件剖白女主内心的往事回溯。
但对于观众更好地理解女主这一角色尤为重要。不容扮演者丝毫马虎。
灯光与摄影就位,两台机器围在蒲灵身旁,一台机器将在某个瞬间切换近景,捕捉她脸上细微的表情。
一切准备就绪。
她看着眼前的小姨,嘴角提起的弧度轻轻坠下,声音随之转低:“我不回去。”
“萤萤,就跟我回去一趟吧。明天,就是你父母的忌日了……”
小姨叹口气,苦口婆心地劝道:“你好歹回去看他们一眼吧。”
“我为什么要回去看他们?”她冷漠地垂着眼,面无表情。
“毕竟是他们生了你,血浓于水,这份恩情不论如何也割舍不掉啊。”
“恩情?”
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扯了扯唇,觉得讽刺到极点:“我是该谢谢他们生而不养,还是该感谢他们差点把那一天也变成了我的忌日?”
小姨沉默得说不出话来。
父亲出轨,母亲带着年仅三岁的她出演了一场自杀戏码,完全不在意她的死活,用那种可笑又癫狂的手段,试图挽回丈夫的爱。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夫妻两人双双殒命。
而勉强捡回一条命的她,也落下多处病根,以至于从小体弱多病,骨瘦嶙峋。
“他们死的时候我还那么小,你们都以为我年纪小不记事,其实我记得一清二楚。”
“你觉得我现在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但于我而言,却是刀尖舔蜜。”
“在这里,我找到了我存在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