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灵忘记了她是带着怎样的心情跟靳青恪道的别,只记得她在临走前,跟靳青恪谈的最后一个话题,依旧跟靳西淮有关。
“青恪哥,我最后能再问一个问题吗?”
“就是,靳西淮之前为什么会答应跟你换身份,在你出国后帮你管理运营公司?”
靳青恪把他一开始开的条件,以及他跟靳西淮谈崩后,说出两人以前换过身份一事试图打感情牌做筹码的话通通告诉了蒲灵,“不过,以阿淮的性子,倘若他不愿意,这些因素其实根本动摇不了他的想法。”
“至于让他最终答应下来的根本原因,我也并不清楚。”
……
与靳青恪分别后,在回去的路上,蒲灵一直在想这件事,但一直没捋出一个头绪。
百味杂陈中,她的思绪突然拐了个弯,想起她与靳青恪对话时提起的那家甜品店,以及在那里发生的一些故事——
年深月久,记忆中的画面有些褪色,模糊不明,但蒲灵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她的生日。
十五岁的生日,虽不如十八岁那般承载着成年的重大意义,但作为一个用来瞄定生命刻度的日期,总是有那么一些值得纪念与庆祝的价值。
怀揣着对又长大一岁的憧憬,蒲灵一大早便起了床,洗漱完毕,脚步轻快地下了楼,坐在餐桌前,微晃着脚尖等待家里的阿姨把早餐端上桌。
但没过多久,她看见邱姿从楼梯上下来,蒲灵弯着眉眼,刚想同她说一句妈妈早安,却在下一瞬,发现邱姿手里提着一只小型的行李箱。
蒲灵怔了怔,一种不详的预感袭上她的心头,她惴惴开口,问邱姿:“妈妈,你是要出去吗?”
邱姿瞅了她一眼,淡淡点头:“嗯,你爸爸那边出了点事,我过去协助他一起处理。”
蒲义平出差将近一周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工作过于忙碌,在这期间,蒲灵没收到过一句来自他的问候。
而现在,她生日当天,她的妈妈也要因为工作而暂时离开她。
“那你晚上会回来吗?”蒲灵不死心地问。
邱姿不耐地抬头瞥她,“没看见我手里拿着行李吗?而且你爸爸又不在云京,我晚上怎么可能赶得回来。”
这时,家里的阿姨把早餐端了过来,问邱姿要不要用早饭。
邱姿摆了摆手,“不吃了,我赶时间。”
说罢,她就要转身出门。
蒲灵连忙推开椅子追上去,抓住邱姿的衣摆,央求的语气:“妈妈,你能不去吗?或者能不能过了今天再去。”
邱姿出门的步伐被迫停下,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开口:“没听到我刚才说我的时间很赶吗?而且我是要去忙很重要的工作,你以为我是出去旅游吗?说不去就不去?当玩什么儿戏吗?”
蒲灵被她话语中的严厉吓到,揪住邱姿衣摆的手指瑟缩了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再次尝试挽留她,迟疑道:
“可是……今天是我的生日。”
听到这话,邱姿的神情有一瞬的怔愣,但很快又恢复成漠不关心的模样,口吻冷淡至极:
“那又如何?”
“这是什么很值得庆祝的日子吗?”
在这两句冷漠无情的反问声里,蒲灵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着,不断地往下沉落。
明明窗外日头炎热,她却如坠冰窟,浑身发凉,整个人僵在原地。
望着邱姿头也不回离开的背影,蒲灵原本的好心情荡然无存,鼻尖发酸,心脏仿佛成为一块被人用力绞拧的毛巾,紧缩到了极致。
原本拉着邱姿衣摆的指尖仿佛一下子没了任何力气,松开,蜷起,指甲几乎要陷进肉里。
不知名的剧痛感传遍她全身。
那天并不是周末,蒲灵背着书包去了学校,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一上午,明明早餐没吃多少,到了晌午时分,她却仍旧感受不到一点饥饿。
她没去吃午饭,任由酸液腐蚀她的胃部。
怕负面情绪影响到褚婴宁,蒲灵找了个借口,独自一人出了校门。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不想回家,回去也是空荡荡的屋子,冰冷又毫无人气。
索性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附近转着。
直到路过一个门口挂着用花体英文字母写着GreenOxygen招牌的店铺,蒲灵停了停脚步,发现那是一家甜品店。或许是被名字吸引,她走了进去。
推开玻璃门,从外面就能闻到的食物的香气扑鼻而来,混合着黄油、奶酪与清新的水果的味道,浓郁得仿佛揉进了空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