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西淮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
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以及为什么会哭得如此伤心。
两人久久地相对沉默坐着,直到一旁有学生模样的人在呼唤同伴:
“上课了,快走。”
“怎么午休那么快就结束了,我还没休息够呢。”
“别抱怨了,都快打铃了,走走走。”
青春昂扬的嗓音渐行渐远,直至彻底消失在散发着甜稠香味的店里。
身旁的人都没有要起身的迹象。
蒲灵眼睫动了动,几秒后,她缓慢地抬起眼眸去瞧坐在对面的人,“青恪哥。”
“……嗯。”
听到回答,蒲灵心底的那股异样感一瞬弥散,她语气温吞地问:“你不回学校吗?”
少年并未作答,而是反过来问她:“你不回去上课吗?”
蒲灵轻轻咬住下唇,视线垂落许久,才慢腾腾地摇了摇头:“不回去。”
“那我也不回去。”
“……”
蒲灵抬起头。
她看向“靳青恪”,清风朗月般的少年,脸上神情一如既往得平静淡然,让人看不出他此刻的情绪如何,但蒲灵却莫名从中瞧出一股言出必行的认真劲。
默然片刻,蒲灵动了动唇,刚想对眼前人说一句“青恪哥,我没事,你先回学校吧,不要耽误你学习了”,但话还没说出口,她突然感觉腹部传来一阵剧烈的抽痛感,脸色一白。
注视着她的少年当然没有错过她这一瞬的神态变化,他眉心微折,问蒲灵:
“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蒲灵数了数日子,还有那熟悉的下腹坠痛感,顿时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但那时的她还未摆脱“生理期羞耻症”,而且面对的又是“靳青恪”,一时有些难以启齿,“我……”
欲言又止片刻,妥协于现状,她硬着头皮跟少年说:“青恪哥,你能帮我喊一下在收银台那边扎着高马尾的一个姐姐吗?”
她所说的人,就是刚才热情地跟她介绍蛋糕,哪怕最后她只买了一个小寸的蛋糕,也依旧笑脸盈盈地跟她说再见的店员。
虽不明白她的用意,但少年还是极其好说话地应了下来:“好。”
没过多久,那个看起来就很温柔可亲的店员走到蒲灵身边,发现是她,愣了愣,但很快就露出一个微笑,喊她小妹妹,问她有什么事需要帮忙吗。
蒲灵飞快地瞄了少年一眼,而后凑到店员小姐姐耳边,遮唇小声跟她说了两句话。
店员了然,但遗憾地表示自己包里并未携带,“我帮你去问问我同事吧。”
蒲灵眼睛亮了一瞬,即便身体难受至极,她还是扬起唇,跟店员道了声谢。
只可惜,在几分钟后,店员折返回来,歉然地跟蒲灵说,“她们也没有,不好意思啊小妹妹。”
虽有种期望落空的情绪,但蒲灵依旧冲店员笑了下,感激道:“没关系,已经很麻烦您了。”
蒲灵的长相很合店员的眼缘,乖甜的一张脸露出病色,令人心生怜惜,她给蒲灵支招道:“要不你问问周围的顾客,说不定她们带了。”
蒲灵正要说“好”,却听一道朗润的少年嗓音响起,“我帮你去买吧。”
蒲灵偏头。
却只来得及看见男生大步流星往店外走的背影。
窗外歇了一阵的雨不知何时再次下大,暴雨如注,豆大的水珠相撞,敲击在玻璃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啪嗒”脆响。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明白了她的窘境,蒲灵脸上有隐冒热意的苗头,但很快就被疼痛淹没。
之后的种种画面,如疾驰的列车般在蒲灵的脑海里穿梭而过——
风雨如晦的午后,靳青恪,不,是靳西淮,他冒着大雨跑去附近的超市帮她买了卫生巾,用一个不透明的袋子装着,递到她手中。
纵使撑了伞,他的肩膀还是被雨水打湿,发丝如墨,尾梢往下滴水。
脸庞萦绕着淡淡水汽,凉玉般的质感,靳西淮掀起薄薄的眼皮,垂眼看她,一双仿佛被水洗过的乌黑眼睛亮得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