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想到,贤郡王自然也能想到。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心上人的弟弟,半开玩笑道,“话本里诸多细节详实,人物跃然纸上。说不定啊,是谁把自己的真实经历写出来了。”
“殿下莫要开玩笑了,”段无忧道,“志怪成风可不是好事,心有歹意之人会利用这种事祸害百姓。”
话是这么说,她心却沉下去。好歹与贤郡王认识多年,她知道这人很少开玩笑。再联想到柳氏的病,弟弟热衷于讲故事的举动,还有京城的风雨,她眸光微闪。
“还是段女郎思虑周全,是我轻狂了。”贤郡王做了个告饶的手势。
段无涯忍不住鼓起脸颊。
他八岁了,已经懂得很多事了!
“姐姐,明日我会去崔府学习,你在家好好休息,别伤神。帖子留给我来看。”
贤郡王笃定了,这个弟弟就是看自己不爽,暗讽自己今日过来没提前递帖子。
至于他口中的崔府,肯定是崔北楼的府邸。
京城是有两个崔府,只是威阳侯府已经落魄,新任侯爷十分低调,如今再提崔府,都是相府。
“去崔府学习?”段无忧疑惑。
“嗯,崔相……老师已经收我入门,教导我学问。”
段无忧相信父亲和弟弟的眼光,得知弟弟与权臣崔北楼扯上关系,也只说,“我年少时交的朋友家中皆有兄姐。当时他们家没少拿崔相和他们比较,足可见崔相的学问。这些年有几次的科考都是由崔相主持的。”
崔北楼被不少人诟病的地方还有一点,他不曾科考,没有功名,却成了丞相。这与其他入内阁的大臣经历不同,许多人借此攻讦他是靠阿谀奉承上位。
段无忧年少时听过崔北楼不少事,她认为这位相爷有才华,而且说崔北楼靠阿谀奉承上位,岂不是在质疑已故的建昌帝?
她担心弟弟介意崔北楼不曾获得功名,拜入门下是为借用权势。
左右跟前都是自己人,她也十分直白,“一心做学问的人少,如今苦读的人皆为科考和做官。许多远大抱负也只能靠为官实现。无涯,你学识不低,可科举考的不仅仅是学识,等真的入朝为官,要学的,更不是学识。”
他们的父亲其实不算很懂为官之道,反正在她看来,跟着崔北楼学习,利大于弊,希望弟弟珍惜。
贤郡王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他也提醒道,“既已拜崔相为师,便要做好心理准备。”
至于是什么心理准备,他没明说,大家也懂。
相府。
崔北楼看到部下递上来的口供,笑得阴气森森。
杨繁响小声道:“游八面是个硬骨头,其他人可扛不住。只是他们地位不如游八面,知晓得不多,只知庄主怒气冲冲带着人来京,后来与景王见过面后,决定留在京城。此外,他们从景王府拿到温姑娘的画像,说是见到温姑娘不必手下留情。”
“硬骨头?”
崔北楼笑道:“习武之人,若是没了一身功夫,与废人无异吧?”
杨繁响心下一惊,连忙点头,“卑职知道如何做了。”
他匆匆离开。
崔北楼敛去笑意,眸中杀意渐浓。
“万剑山庄,景王……”
“爹爹,爹爹你看我写的文章!”
人未到,声音就借由内力传到这儿来。
崔北楼立马换了副表情,主动出门,到院子外接女儿。
小姑娘跟颗团子似的冲到他怀里,兴奋的举起一张纸,“爹爹你看,我自己完成的文章,没有任何人帮忙!”
“让爹爹看看。”
崔北楼接过来,认真阅览。
仔细看才能找到合适的话夸赞女儿。
这篇文章与糖有关,描绘了温乐悠吃糖的感受,以及生出的好奇心,去观摩糖的原料种植、生产制作以及给百姓提供的岗位等。
崔北楼有些惊喜,“悠悠,你怎么会想到这么深远?”
“嘿嘿,”小姑娘得意的搓着自己的脸蛋,“因为我喜欢和人聊天嘛。我经常去那家店买糖果,知道他家是怎么发家的,还知道他老家的人都靠种植甘蔗为生。爹爹你看啊,一个甘蔗养活一个县的人,那其他好东西,是不是也能养活不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