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云：“……”
【妙啊。他知道你最推不掉的是谁。】
皇帝似乎有些愉快：“昭明行事常出人意表。朕倒好奇，她会如何用你。”
“史卿。”皇帝缓了几分，“朕身子不若从前，许多事，只能借人之眼去看。”
“你入翰林，是为朕写字；入球场，是为朕看人。”
皇帝的字里行间，继续推心置腹，语气也颇为温厚。
“你眼里，太子与三皇子如何？”
这句话，才是真正要命。
史湘云心里一凛，皇帝这是要他作为一个臣子来点评储君太子以及当今皇后的儿子吗？
这不是僭越吗？
但是皇帝向来杀伐决断，且行事颇为直接，并不喜欢绕弯子，也不喜欢臣子打太极，推说那些场面话。
湘云只得沉静作答：“回陛下，臣资历浅，仅从几面之缘看人，若有不当，清议难容。”
【先叠甲，无论这个皇帝多么喜欢忠臣直建，你作为臣子还是要先叠加，把免责声明给说好的。】
“朕问你，便是信你直言。”
皇帝慢悠悠地道，“你不必说得全，只说你心里现成的。”
【他在逼你站队。但他又不给你时间。】
史湘云心思飞电般转了一圈，抬头，语气恭谨。
“太子殿下为人端谨重稳，对昭明公主，恩爱兄长之情甚深。”
【呵呵，太子为人端庄吗？我怎么觉得他比三皇子要冲动多了，不过作为储君，怎么着评价也必须得是端庄，而不能说是冲动。】
【至于三皇子那边装出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恐怕还有一层考虑就是被他那个厉害的母后，皇后娘娘压着的，有他的母后在，他其实可以躺平。】
“不过……”湘云想了想刚才皇帝的话，缓缓道来。
“太子殿下于武将用人，似过于信重尔朱豪一系。”
皇帝眼神略动：“三皇子呢？”
“三皇子殿下性情温雅，善结纳士林，对臣等文臣，颇为礼遇。”
【宿主又是睁着眼说瞎话了，三皇子当初在你第一天入翰林院的时候，就让你立刻旷工去他家里面赴宴，这叫礼遇吗？】
“只是……”她略一斟酌，挑了一个最明显的来说。
“殿下行事多从皇后与外家意向，未见其独立。”
御书房里又静下来。皇帝看了她很久。
【你这话，说得不轻。既不全捧太子，又不全捧三皇子；既挑出弊端，又保留余地。】
【老实说，有点专业。】
“史卿。”皇帝缓缓道，“你说话，倒是有分寸。”
毕竟她看起来是忠臣直谏了，然而说出来的点，却又是朝廷上下无人不知的。
既对皇帝的推心置腹交了答卷，又没有说出真正会改变局面的事情。
【啧啧啧，宿主毕竟打小就在四王八公的贵族女眷聚会上面打转，这点小心眼还是有的。】
“臣惶恐。”
“惶恐什么？”皇帝笑着眯眯眼，“朕要的是能为朕看清儿女的人。”
他站起身，背负双手在御书房里走了两步。
“你与昭明的婚事，朝中多有议论。太子与三皇子，亦各有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