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柚欢唇边的笑意渐渐消失,问出那句话真不怪她自恋,要是没照过镜子,她肯定不会自取其辱,但刚才在水房洗漱的时候,她就借着墙上挂着的大红塑料圆镜看清了自己如今的长相。
原主这张脸跟她的至少有八九分相似,而她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得漂亮,见过的人就没有不夸的。
而想当记者,除了过硬的专业能力,外貌形象也是很重要的条件之一。
她刚哭过一场,正在消极怀疑人生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无意间肯定了她身上的一个优点,这种情况下,不管换作是谁都会感到些许欢喜的吧?所以她就没忍住开了个小玩笑,顺便缓和一下气氛。
但没想到只是自讨没趣。
或许她刚才就是看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也是,像许医生这样一片冰心的人,怎么可能盯着她的脸看?哪怕只是一秒?
想明白后,楚柚欢幽怨地盯着许医生看了片刻,最后撇了撇嘴,算了,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每个人的品味都不一样,许医生欣赏不来她的美貌,那就欣赏不来吧,不差他一个。
“我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还用检查吗?”
许臣昕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生闷气般鼓起的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随后照例道:“需要。”
话毕,将手中提着的医药箱放下。
做基础检查花不了多少时间,但由于整个过程没人开口说话,倒显得无比漫长。
不管是之前在红薯地里聪慧狡黠地假哭,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还是刚刚自己一个人躲在病房里埋头痛哭,哭完又没事人一样直白问一个男人自己好不好看,亦或者是现在不知道跟谁生着气……
短短一天,她的情绪大起大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一个人变成这样?
盯着她的发顶,许臣昕唇瓣动了动,刚想说些什么,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许臣昕敛眸,收起各种思绪,冲着刚进门的楚松强颔首示意,算是打了个招呼,“我来查房。”
“我女儿没事吧?”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楚松强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头才算真的落回了原地,又问了几句楚柚欢的身体情况,目送许臣昕离开,这才折返回去,见楚柚欢躺着一动不动,以为她是睡着了,便放轻动作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而在他看不到的角度里,楚柚欢缓缓睁开眼睛,暗自握紧拳头,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自暴自弃,不管在这个年代赚钱有多难,也该尝试一下,如果试都不试就放弃,那一切都只会是老样子,永远都不可能迈入下一步。
等把周丽芳这件事处理好了,她就去县城里的报社看看。
思及此,她猛地坐起身来,开口喊道:“爹。”
楚松强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站了起来,“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没有,我是有事想跟您商量。”
*
周怀庆从家里拿了钱,就借了村里的驴车进城,谁知道还没启程,楚家那几个小子就追了上来,非要挤着一起去城里。
他到底是理亏,不好拒绝,只能让他们跟着。
一路上,他可谓是受尽了折磨,前后左右全是瞪着眼睛的楚家人,说个话也阴阳怪气,恨不得把他吃了。
等好不容易到了县城医院,却连病房门都没能进去。
看着虎背熊腰把病房门口堵得严严实实的楚松强,周怀庆直觉大事不妙,但还是扯出一抹笑,“老楚,你看这事闹的,我们家丽芳本来是想跟你们家欢欢开个玩笑,谁知道一不小心就这样了,真是对不住。”
“开玩笑能把人打成这样?”
楚松强冷笑一声,粗犷洪亮的嗓门让周怀庆脸上的笑容险些没绷住,好半晌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小孩儿之间打打闹闹不是很正常嘛,咱们小时候也没少……”
话还没说完,就见面前的楚松强抬起了沙包大的拳头,他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但身后站了几个同样身强力壮的楚家后生,根本就退无可退。
“你少跟我说那些弯弯绕绕的场面话,你跟我心里都明白这件事的起因是什么,必须让你家周丽芳过来给我家欢欢道歉!”
欢欢天天追在男人后面倒贴,丢人丢份是她的事,周丽芳算个什么东西,又不是胡会清他媳妇儿,居然还动手威胁起人来了。
真要论起来,周丽芳更他娘的不要脸!
闻言,周怀庆心里咯噔一声,怕楚松强这个大老粗当着众人的面把胡会清抖出来,连忙道:“这是肯定的,我明天就带她过来。”
动动嘴皮子道个歉算什么,只要能把这件事翻篇,让那死丫头下跪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