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年代，京城，南锣鼓巷95號四合院。
天色阴沉，像是被一块脏兮兮的抹布盖住了。
中院正堂里，更是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白幡低垂，香烛的烟气繚绕，呛得人眼睛发酸。
高胜直挺挺地跪在父母的灵位前，身前的火盆里，纸钱的灰烬被穿堂风捲起，打著旋儿，又无力地落下。
父母操劳一生，昨天还在轧钢厂的车间里挥汗如雨，今天就只剩下两张冰冷的照片。
一场意外，天塌了。
高胜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可身后那帮“好邻居”的窃窃私语，却像钢针一样，一根根扎进他的脑子里。
“哎，老高两口子就这么走了，可惜了这两间大北房啊。”
“可不是嘛，就剩下高胜这一个孩子，才十八岁，以后怎么办哟。”
“怎么办？这工作名额也得空出来一个吧？”
悲伤？
不，这里没有悲伤。
空气中瀰漫的，只有贪婪和算计，像禿鷲闻到了腐肉的气息。
一只布满老茧的手，重重地拍在高胜的肩膀上。
“小高啊，人死不能復生，节哀顺变。”
一大爷易中海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和蔼可亲”，带著一股子让人无法反驳的威严。
高胜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著这位院里德高望重的一大爷。
易中海的脸上掛著恰到好处的悲痛，可他那副老镜后面，一双眼睛里的精光，却毫不掩饰地在他父母留下的这两间正房上打转。
“以后啊，你孤身一人，就把我当亲大爷。有什么难处，儘管跟大爷说，大爷给你做主！”
易中海的声音抑扬顿挫，充满了长辈的关怀。
高胜心里冷笑。
做主？
是想做我房子的主吧！
想收我当乾儿子，名正言顺地霸占我父母拿命换来的房子，再让我给他养老送终？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谢谢一大爷。”
高胜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恨意。
易中海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再说几句场面话，旁边就凑过来一个瘦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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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三大爷阎埠贵推了推鼻樑上那副厚得像瓶底的眼镜，一副文化人的派头。
“小高啊，节哀。不过有件事，三大爷得跟你说道说道。”
阎埠贵搓著手，眼神瞟向別处，语气却很直接。
“你爸是轧钢厂的正式工，这人走了，工作名额可不能浪费了。你看，你还得上学，不如把这个名额……”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这是惦记上他爹那个能养活一家人的工作岗位了。
“这笔帐啊，我给你算算。你把名额让出来，我让我家老大顶上，每个月给你三块钱，不，五块！这钱你拿著，不比你自己去上班强？你还能安心念书，多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