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四合院里风平浪静。
许大茂的心，却像是长了草，每日在车间里磨洋工，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往技术科的方向瞟。他像一个布下了陷阱的猎人，焦急又得意地等待著猎物落网的动静。他甚至还特意在院里堵过高胜两次，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高工最近春风得意，可得当心脚下，別摔个大跟头”之类的话，想从高胜脸上看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惊慌。
可高胜的反应，让他失望透顶。那个年轻人只是淡淡地瞥他一眼，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然后点点头，说一句“多谢提醒”，便径直走开，连半点多余的情绪都欠奉。
这让许大茂心里愈发篤定，高胜这是在强作镇定！他肯定还不知道，一张来自京城，能决定他命运的天罗地网，已经悄然张开。
这天上午，许大茂的等待终於有了结果。
两辆黑色的伏尔加轿车，在一眾瞩目下，稳稳地停在了轧钢厂办公楼前。车上下来几个穿著中山装，神情严肃，气质与眾不同的人。李厂长和几位副厂长一路小跑地迎了出去，脸上堆著谦卑又紧张的笑容。
“是部里来人了！”
消息像风一样，瞬间传遍了整个厂区。工人们纷纷停下手里的活，伸长了脖子，小声议论著。
“这阵仗，是来视察的吧？”
“不像，你看那几个人，脸色那么严肃，倒像是来查案子的。”
“查案子？查谁啊？咱们厂最近最大的事，不就是高工那个73號合金吗？”
人群中的许大茂，心臟砰砰狂跳，一股难以抑制的狂喜涌上心头。来了！终於来了！这绝对是衝著高胜来的！他把手揣在兜里，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竭力抑制著自己想要放声大笑的衝动。他挤在人群里，踮著脚，目光死死锁定著那几个“大人物”，准备欣赏好戏开场。
为首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国字脸，眼神锐利如鹰的中年人。李厂长在他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几人简短交谈几句后，那中年人摆了摆手，似乎拒绝了去会议室的提议，而是直接带著人，在李厂长和保卫科长的陪同下，朝著生產车间的方向走来。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许大茂的呼吸，几乎都停滯了。
来了，他们是衝著高胜来的！技术科就在前面！
然而，那一行人並没有在技术科的门口停留，而是径直穿过，走进了许大茂所在的钳工车间。
车间里瞬间鸦雀无声，只有机器的余温还在散发著热气。所有工人都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许大茂愣在原地，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
怎么回事？他们来我们车间干什么？
那个被称为“王处长”的国字脸中年人，目光在车间里扫视一圈，最后，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语调开口问道：“哪位是许大茂同志？”
轰！
许大茂的脑子，像被一道晴天霹雳劈中，一片空白。
他身边的工友们，下意识地退开一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有惊讶，有疑惑，有幸灾乐祸。
“我……我就是。”许大茂的声音乾涩发颤，他往前走了一步，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心里还存著一丝幻想，“领导，你们找我？是不是……需要我配合调查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