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那一切，许大茂心满意足地回了家。
这一夜，他睡得无比香甜，嘴角甚至都掛著抑制不住的笑意。
梦里，他看到了高胜被两个保卫科的大汉反剪双手，像拖死狗一样拖出了技术科。
他看到高胜被剃了阴阳头，掛著牌子，在全厂大会上被批斗。
他看到高胜被下放到最偏远的农场，最后像一条真正的野狗，无声无息地死在了烂泥地里。
……
第二天一早，许大茂哼著小曲，神清气爽地踏进了轧钢厂的大门。
他感觉今天的天，都比往日蓝了几分。
就连钳工车间里那股子常年不散的刺鼻铁锈味，今天闻起来，都让他觉得格外亲切。
他来了。
他要站在这里，亲眼看著！
亲眼看著那个不可一世的高胜，是如何从云端跌落，摔进他许大茂早就刨好的深坑里！
到了车间，他故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拿起銼刀，慢悠悠地打磨著一个零件。
可他的眼睛，却像捕食的鹰隼，不停地在车间里扫来扫去。
他的耳朵，更是竖得老高，不放过任何一丝风吹草动。
“哎，听说了没？技术科那边，好像要出大事了。”
一个工友压低了声音，鬼鬼祟祟地跟旁边的人嘀咕。
许大茂的心臟，猛地一跳！
他假装去旁边的工具架上拿东西，脚步却不自觉地凑了过去，后背对著那两人，耳朵却几乎要立起来。
“什么大事？快说说。”
“我刚才去送图纸，感觉技术科的气氛不对劲啊，一个个都板著脸，跟谁家死了人一样。”
“那算什么大事，那帮自詡文化人的秀才，不天天都是那副德行吗？”
“不，这次不一样！”那工友的声音压得更低了，“我听见他们偷偷说，好像……好像是部里要来人了，点名要调查高工！”
“什么？！调查高工？！”另一个工友失声叫道，“不可能吧！高工现在可是咱们厂的宝贝，部里刚给他成立了实验室，还让他当副主任，总工程师！这节骨眼上调查他？”
“谁说不是呢！我也觉得邪门，可他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说什么高工的技术来源有问题，履歷也经不起推敲，搞不好是……是……是『那边的人！”
最后几个字，轻得像蚊子叫。
但“那边的人”是什么意思，这个年代谁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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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了！这话可不敢乱说，要杀头的！”
两个工友嚇得一缩脖子，立刻埋头干活，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而他们身后的许大茂，听得是心怒放，浑身的血液都好似沸腾了起来，差点没当场笑出声！
成了！
他那封信，成了！
部里来人！点名调查！特务嫌疑！
这每一个词，都像是一针最猛的鸡血，狠狠扎进了许大茂的心臟里！
他强忍著狂喜，可那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疯狂地向上扬起，勾勒出一个狰狞又得意的弧度。
他甚至已经开始盘算，等高胜彻底倒台，自己作为“揭发有功”的第一人，怎么著也能跟调查组的人搭上线。
不敢奢求官復原职，但脱离这又脏又累的钳工车间，调个清閒体面的岗位，那不是板上钉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