篱笆墙修好了。
崭新的木桩在夕阳的余暉里笔直地立著，透著一股牢固而踏实的气息。
易中海放下手里的锤子，拿起那条早已被汗水和油污浸染得看不出本色的毛巾，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
他没急著走，甚至没看高胜一眼。
他一屁股坐在高胜特意搬出来的小马扎上，仰头望著天上那片被染成绚烂橘红色的云彩，长长地，长长地嘆了一口气。
“唉——”
那一声嘆息，拖得很长，像是要把胸腔里积攒了半辈子的辛酸、无奈与落寞，全都吐出来。
高胜就站在一旁，双手插在裤兜里，不说话，只是用一种平静无波的眼神，静静地看著他表演。
猎物，要露出獠牙了。
果然，易中海捶了捶自己有些僵硬的后腰，用一种饱经风霜的沙哑嗓音，像是对著空气自言自语，又像是確保每一个字都能清晰地飘进高胜的耳朵里。
“人吶，一上了年纪，就不中用了。”
“这筋骨，都不听使唤了，隨便干点活，就腰酸背痛的。”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眼角的余光如同最精准的卡尺，不著痕跡地扫了高胜一眼。
看到对方正安静地注视著自己，他立刻把戏演得更足，声音里的悲凉又重了三分。
“这要是在身边，有个知冷知热、贴心贴肺的儿子给搭把手，该有多好啊……”
这句淬了剧毒的鱼饵，终於被他慢悠悠地拋了出来。
声音不大，却像一颗小石子，无比精准地投向高胜的心湖。
可惜，那里早已是一片冰封的海，別说涟漪，连一丝寒气都懒得泛起。
高胜的內心只有一声冷笑。
老狐狸，铺垫了这么久，终於把这句台词给念出来了。
想让我当你的养老工具人？
行啊。
那就別怪我，亲手把你精心搭建的这个戏台子，给你拆个底朝天！
下一个瞬间，高胜的表情管理，堪称教科书级別。
他脸上的平静瞬间凝固，仿佛被一根无形的冰针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先是怔住，身体微微一僵。
隨即，他的眼圈，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
那神情里，完美地混合了震惊、无法言说的感动，以及一丝被点醒后的、恰到好处的愧疚。
“一……一大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