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光线阴暗的缘故,周长河总觉得此人是阎王胞弟,或者是有血亲之人。
吴钱是走在前面的,见到此人,很是熟悉地上前打招呼,並將周长河拉了出来,道:
“这是我们的新殮师,老周的儿子周长河,这是冯权冯牢头。”
“冯叔好。”
周长河连忙弯腰拱手,做出晚辈拜见长辈的样子,姿態摆得很低,很亲热。
不管印象如何,態度要好,眼前这位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为了赚钱和炼器,不丟人。
“牢里称职务。”吴钱苦笑。
“冯头好。”
“嗯,好。”
冯权脸色依旧很黑,不过能感觉得出来他的心里还是比较高兴的。
他盯著周长河良久,连连感慨新人换旧人,和吴钱感慨逝去的便宜父亲好一阵。
之后,三人才和一名书吏一起,继续向牢房深处走去。
尿臊味、呕吐味、便溺味、血腥味相互混合味道更浓,直让周长河欲呕,感觉如果让他居住在这里,绝对活不过三天。
一路所过之处,两侧牢房高呼冤枉声不断,还有人请求给些吃食,行行好。
冯权全程板著一张脸,完全不予理会,最后在一间牢房前立定。
牢內仅有一丈方圆,拥挤著六七个人,均身形单薄瘦弱,面色只比周长河几天前背回去的那句冻饿而死的女尸好些,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而在他们的脚下,粘连血液与便秘的乾草上,则蜷缩的一具男体,却是和女尸一模一样了。
牢头冯权將铁门打开,一边指著尸体让周长河背尸,一边道:
“陛下仁慈,见不得百姓受苦。
“可是这些外地流民就是没有眼色,眼看將要过年,陛下將要巡游,他们还赖在京城不走,躲避驱离。
“这不是给上兴县衙门抹黑,让陛下不高兴吗?
“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早饿死,早解脱,大家都过个好年。”
周长河无言以对,本来要捧哏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所幸將头低下,双手抓住尸体肩膀往外拖出,做出认真做事模样,掩盖异样。
然而,就在他马上就要將尸体拖出牢门的时候。
突然的,一个二十四五岁少妇突然跪地,苍白无血的手掌一把抓住周长河的胳膊,张开乾裂的嘴唇,道:
“大人,给点吃的吧,我家娃娃要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