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上下打量著陈墨,眼神里是赤裸裸的怜悯和嘲弄:
“嘖嘖嘖,这不就大明星吗?我还以为你早就飞黄腾达了呢?怎么还窝在这种地方……卖唱啊?”
她故意把卖唱两个字咬得极重,带著刺耳的轻佻。
旁边的中年男人嗤笑一声,隨手拿起桌上的酒水单瞥了一眼,仿佛看到了什么脏东西,又嫌弃地丟开。
“宝贝,你以前眼光可真够差的。这种地方,这种货色……”
他摇著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几桌听清。
“唱一首,够买他一条命不?”
鬨笑声更大了。
周围的客人像看猴戏一样看著舞台上的陈墨和台下的柳如烟一行。
陈墨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血液仿佛都衝上了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乾乾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凉。
他看著柳如烟那张曾经无比熟悉、如今却刻满势利和虚荣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噁心。
愤怒在胸腔里燃烧,烧得他浑身发抖,几乎要衝破理智的束缚。
他想抓起麦克风砸过去,想怒吼,想质问……
但他不能。
他需要这份工作。
哪怕卑微如尘,他也需要这份能让他交上房租,不至於流落街头的钱。
他死死咬住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血腥的铁锈味,才勉强压下那股几乎將他撕裂的衝动。
他低下头,避开柳如烟那令人作呕的目光,手指僵硬地重新搭上琴弦,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下面……下面这首歌……”
“哟,还要唱啊?”
柳如烟娇笑著打断他,声音甜腻得发齁。
“行啊,唱唄!正好给我们王总解解闷儿!”
她说著,从自己那个闪亮的奢侈品小包里,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叠崭新的红色钞票,捻了捻。
陈墨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听。
他拨动琴弦,唱起另一首毫无营养、旋律重复的口水情歌。
声音乾涩,毫无感情,像一具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在念著台词。
“哈哈哈,不行了,这调跑的,笑死爹了!”
“哥们儿,求你了,別折磨我耳朵了行吗?”
“老板退钱!这唱的什么鬼!”
台下的起鬨声变本加厉。
那个被柳如烟称为王总的中年男人更是夸张地捂著肚子大笑,仿佛看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柳如烟脸上得意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她享受著这种將陈墨踩在脚下,肆意羞辱的快感。
一首歌在极致的煎熬中终於结束。
陈墨放下吉他,只想立刻逃离这个让他窒息的地方。
“等等!”
柳如烟娇媚的声音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