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落地玻璃外是壮阔无边的海景,而房间里,并排放着两张独立的单人床。
林意乔胡思乱想地给自己加载了数个小时“风险”和“失控”,而严律却给了他一个意料之外的“安全现状”。
他呆了一会儿,不自觉出声:“为什么是两张床?”
严律提着行李往里走,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他,“要我去换成大床房吗?”
“不,不用了。”林意乔有点僵硬地回答。
放好行李,他们便下楼去海边的悬崖餐厅跟林纨和祝驰舟汇合。
餐厅位于悬崖的边缘,几乎三面都是玻璃,可以将落日与海景尽收眼底。
林意乔一走进去就看到祝驰舟了,因为他个子很高,同时又在朝他们大力挥手。旁边的林纨也看到他们了,正在朝他们温和地笑。
“你们再晚点来,都要看不到日落了。”祝驰舟特意选了个视野最好的位置,就是专程来看日落的。
“那我们来得刚刚好,”严律替林意乔拉开椅子,看了一眼外面,“现在正是夕阳最美的时候。”
林纨吩咐服务生可以开始上菜,然后转过头来问他们:“这几天这么忙?祝驰舟说你们都连着两天熬夜了。”
“嗯,技术审计刚过,A轮投资方那边提了新要求。”严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林纨问:“精准度98。8%那个?”
“你也听说了?”严律点点头,“其实我们卡在97。6%这个点上,已经快两个月了。旧的技术框架,基本已经到极限了。”
林意乔听到这个数字,下意识地看向严律,严律感觉到他的目光,用征求意见的语气问他:“你觉得呢?”
林意乔沉默片刻,“嗯”地应了声,“目前我们的力反馈校准,已经进入了平台期。所有能优化的参数都调整过了,在现有框架下,我们确实很难继续突破了。”
桌上一时有些安静。
林纨的神情也凝重起来,作为资深科创投资人,他明白这不是普通的研发瓶颈,而是整个技术路线触到了天花板,“李维恩教授那个‘协同振荡’模型,可以商业化了吗?”
严律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坦诚:“风险还比较大。”
李维恩是CereNet的学术靠山,当初林纨也是拿这位MIT终身教授说服了投委会的。他相信洛杉矶那五千万美金多多少少也是因为有李维恩的学术背书。
但是,再先进的理论模型不能落地,对投资人来说就没有价值。
“风险有多大?”林纨已经切换到工作模式。
严律没有回避,声线平缓地说:“技术层面,目前数据漂移还很严重,无法稳定复现。财务层面,要把它工程化,意味着我们现有的很多硬件架构都要推翻重来,A轮的五千万美金可能会烧得更快。但是最大的风险在人,我跟王浩提过好几次,他都坚决反对,我不能跟我的CTO对着干。”
林纨挑了下眉,没有问技术,也没有问财务,而是直接问:“所以你今天约我们来,是来告诉你的盟友,你打算怎么解决你跟王浩的分歧?”
严律忽然笑了,拿起水杯跟祝驰舟的杯子碰了下,说:“怎么办?你老婆太聪明了。”
祝驰舟也笑起来,跟他碰了杯,喝一口,“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旧河再怎么折腾也没鱼了。新河可能会被淹死,但有大鱼啊。淹死总比饿死好吧。”
这时服务生推着餐车过来了,精致的菜肴一道道摆上桌,香气扑鼻。
但桌上气氛有些凝重,一时没有人动筷子。
只有林意乔一个人完全状况外,在大家都沉默不语的时候,他开口了:“新河里的鱼,是淡水鱼还是海水鱼?”
另外三个人齐刷刷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