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六个白色蒙古包散落其间,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像被无形的手拎著的线。
刘艺菲打了把方向拐进岔路:“西海草原到了。”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惊起几只云雀,扑稜稜地掠过车前盖。
她停车的位置很妙一一前方是镜面般的湖水,右侧草坡上开满紫色报春,远处雪峰如同搁在蓝丝绒上的银勺。
张亮颖第一个冲向湖边,防晒衣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活像只兴奋的企鹅。
苏畅则蹲下来研究一朵鹅绒蒿,指尖小心翼翼避开茎秆上的尖刺。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取下镜头盖,哈苏的快门声立刻变得密集起来。
“先给亮颖拍专辑封面?”刘艺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手里转著墨镜腿。她今天没化妆,
鼻尖被晒得微微发红,像颗沾了露水的草莓。
顾临川点点头,调整了下偏振镜:“让她隨便走动,当我不存在。”
这种拍摄方式是他从养母那里学来的一一那位数学教授总说“最美的公式往往诞生於无序”。
张亮颖起初有些拘谨,在镜头前摆了几个舞台pose。直到顾临川皱眉说了句“太假”,她才泄气般踢掉凉鞋,赤脚踩进湖边的浅滩。
水溅起的瞬间,哈苏的快门声精准地咬住了那个瞬间一一她仰头大笑时髮丝间漏下的阳光,
脚趾蜷缩著避开鹅卵石的微表情,以及被湖水浸湿的裙摆贴在腿上的褶皱。
“好了。”十五分钟后顾临川放下相机。
眾人围过来时,显示屏上的照片正在自动播放:张亮颖弯腰水的侧影与雪山倒影重合,像幅天然的双重曝光;她甩头髮时飞溅的水珠凝在半空,每一颗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谱。
最绝的是最后那张一一她突然转身指向远方,手臂的弧线与背景中翔的鹰集形成完美呼应。
“这。。:”张亮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你確定没修过图?
顾临川点点头回应著,隨即看向苏畅:“该你了。”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刘艺菲,后者正用矿泉水打湿纸巾敷在晒红的鼻尖上,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眨了眨眼,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色。
苏畅的拍摄更顺利些。她本就是慢性子,站在丛中整理丝幣的动作自带韵律感。
顾临川蹲下来用仰角取景,让她的身影嵌在雪山与云层的缝隙里。
有张照片拍到她俯身嗅香时突然皱眉一一原来是有只蜜蜂落在了瓣上。
这种意料之外的瞬间被哈苏1亿像素的传感器放大后,反而呈现出某种诗意的真实。
隨著苏畅的拍摄结束,很快就轮到了小橙子。
而此刻的小橙子正躲在刘艺菲身后直摆手:“我就算了吧。。:”
话音未落就被张亮颖推到镜头前。这个总是举著手机拍別人的姑娘,自己站在镜头前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顾临川突然说了句“看那边”,趁她转头张望时连按三次快门一一最自然的状態往往诞生於分神的剎那。
照片里的小橙子正在眺望湖对岸的牧群,发梢被风吹得扬起,防晒衣肩线滑落也浑然不觉。
远处有个哈萨克族小孩骑著马奔过,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朦朧的光晕。
整张构图意外地契合了“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传说。
“顾老师。。。”小橙子盯著屏幕,声音突然哽咽,“这比我自拍还要好看很多很多。。。”
刘艺菲大笑出声,顺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早跟你说过他厉害。”
她转向顾临川时,发现他正望著湖面出神“餵。”她走过去,用矿泉水瓶轻碰他的手腕,“接下来是不是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