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吴志杰和两位叔叔並未外出巡视,只安心的留在城中等待。按照时间来算,吉兰丹的船队应当就在今天就能抵达陶公了,这已经是吴直接占据陶公的十来天后了。
不过这倒不是他不怎么上心,只是这时候的条件限制了他。如今虽已是四月初,但从陶公往吉兰丹方向行船依旧是顺风顺水,只需两到三日时间就能抵达,但要从吉兰丹往北行至陶公,那就得四到五天的时间了。
因此,吉兰丹先派出探子北上获取消息,在得知了陶公城確实已经被吴家所占据,並且还有援军抵达后,他彻底放弃了抢先出兵占据陶公的心思,打算派遣国中大臣前来交涉一番,这来来回回之下,也就导致十余天后使团才抵达陶公。
时值晌午,太阳已高悬於空中,就在吴志杰打算回去休息的时候,陶公城南方的海面上,一支规模不小的船队出现了。
“稟大少爷!六爷!南方海上发现船队,大小船只约二十余艘,悬掛著吉兰丹苏丹国的旗帜。如今距离港口约十里,正减速缓行!”瞭望哨的急报打破了港口的喧囂。
吴志杰、吴天佑、吴文勇三人迅速登上修復好的主炮台,这里居於高处,视野极佳。吴志杰拿出单筒望远镜,举起放在眼前。远处海面上,吉兰丹的船队阵容清晰可见,为首的是七八艘具有马来特色的大型普拉乌战船,其余则多为源自中国的戎克船,还一小部分装有撞角的特色克拉比昂战船。
船队並未摆出攻击阵形,显得有些犹豫,只在外围安全距离外停滯不前。
“哼,瞧这阵仗可真不小啊!”吴天佑冷哼一声,拍了拍身旁前不久才固定好的十二磅前装滑膛炮,“看样子確实不像是来拼命的?志杰,你猜对了。”
吴文勇看著远处的船队,眼神锐利:“吉兰丹苏丹行事向来谨慎,前番出兵相助大泥国,损失惨重,如今国內空虚,果然没有胆量与我们开战。不过,他们这次派出这么多船只,是来向我们示威的?”
“不止,”吴天佑接话道,“他们眼下这般,犹犹豫豫,不肯靠前,还是不死心,想先试探一番,估计想看看我们的反应再做打算。志杰,你说……”
吴志杰嘴角微扬,勾起一抹冷笑:“六叔,文勇叔。既然他们还不死心,那我们就帮他们一把。六叔,让炮台所有火炮装填实弹,炮口给我瞄准吉兰丹船队,尤其是最大的那艘旗舰。不必隱藏,就让他们看清楚!文勇叔,劳烦你组织火枪手,在临海城墙显眼处列队,把傢伙都亮出来。声势弄大一点,让他们知道我吴家的態度!”
吴天佑和吴文勇二人没有反对,迅速前去执行命令。岸防炮台上,黑洞洞的炮口缓缓转动,森然指著南方海面上的吉兰丹船队,吴家的士兵这时也开始擦拭炮膛,往里填装炮弹。
城墙上,一排排身著深色衣裳的吴家士兵也肃然而立,手中火枪举起,刺刀在正午的阳光下泛著光芒,试图让远方的“来客”看的更清晰些。整个陶公城靠海的一面,顿时散发出战爭的肃杀气息,仿佛只要海上的船队一有动静,就立刻发起进攻。
此时双方的距离虽有些远,但二者之间並未有遮挡,再加上吴家这边声势浩大,吉兰丹船队上的人还是能依稀看到这边岸上的动静。
这赤裸裸的武力恫嚇,效果立竿见影。海上的船队明显一阵骚动,那艘最大的旗舰甚至还向后微微退缩了些许距离。过了好一阵子,一艘较小悬掛著白旗的武装商船,从船队中衝出,朝岸边驶来,只是速度极慢,生怕对面会开炮一般。
良久,那艘吉兰丹商船顺利靠岸,停在码头上。隨后船上走下几名使者,在吴家士兵的包围中,小心翼翼的的用不太熟练的潮州话表达了想要见一见陶公城主事人想法。
吴志杰三人並未现身,这几个使者显然只是小杂鱼,没什么分量的人物,多半是给那些大臣探路的。因此他只派遣了一名通译和一名中级將领前去接洽,態度冷淡而倨傲。
那负责接待的將领和那几名使者交流一通后,终於传回了他们的说法。
“大少爷,六爷。那几个人土人使者说,吉兰丹苏丹希望我们吴家能保持现状,以陶公为界,双方互不侵犯,並且说愿意给我们吴家一定的补偿。”
“哼,保持现状,”吴文勇冷哼一声,转头看向远处的船队,“就他们那外强中乾的模样,还能打过来不成?”
原本吴文勇並不了解这吉兰丹的实力,还挺担忧这吉兰丹苏丹国打过来的,不过在今天看到他们派遣船队前来和谈,再加上吴志杰昨日的那一通分析,心中大定,他们绝不想和吴家开战。
不过在场眾人也都知道,吴家也確实是没有余力再往南扩张了,不说后方还有一个也拉府未解决,光一个北大年就够他们消化好几年了。在没有足够的华人移民到来前,吴家应该都不会再开启较大规模的战爭了,双方確实应该有一场和谈,不过和谈的规矩显然还得是此时更有些底气的吴家来决定。
“想谈?那让他们派说的上话的人来谈,眼下这几个杂鱼是来打发谁的?”吴志杰眼中精光一闪,似乎在考虑待会要提什么条件,对著前方等著命令的那名將领道,“告诉他们,要是真有诚意,就派一位够分量的大臣过来,就在这炮台之下。至於其他的,等见了面再说!”
那將领听完,按照吴志杰的吩咐,一脸凶恶的將吴家的意思传达。那几名使者显然也被这强硬的態度嚇到了,脸色有些发白,却不敢多说什么,只得乘著小船返回旗舰復命。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艘装饰稍显华贵的桨帆船脱离了吉兰丹船队,朝著陶公港缓缓驶来。船上飘扬著代表宰相身份的旗帜,吉兰丹的宰相哈伦,终究还是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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